他们之间少有温存,之前闻月白穿好衣服就翻脸不认人,如今他们相拥入眠,黎呈瑞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闲着没事,抓着闻月白的手给他清理指甲里的血迹,忙完才发现这人早就睡着了。
他每天都睡得很早,作息规律宛如入土,黎呈瑞脑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心事,他又想亲闻月白了,无关情欲爱意,纯耍流氓。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咬另一个alpha的腺体,把他标记得神志恍惚,他倒要感受一下这种凌驾他人的滋味到底有什么好的,以至于闻月白如此乐在其中。
闻月白:“睡觉,不许看我。”
黎呈瑞被他吓了一跳,这是说梦话嘛?温热的手指下意识凑近了闻月白的脸,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凌厉的眼眸紧盯着他,眼神清晰,像是从来没有睡熟。
他拍开黎呈瑞的手,不允许他碰,“干什么?”
黎呈瑞:“……你长得真好看。”
闻月白盯着他的嘴唇,不太相信他把他弄醒就是为了说这个,“还有呢?”
黎呈瑞沉吟一声:“没听够?”
难道是他夸得太到位了,闻月白想多听两句?他清清嗓子立马来了一段报菜名式的夸奖。
闻月白趴在枕头上,想拿仪器镇痛,迟迟没有动手,平时梳得干脆利落的发垂在脸侧,“你还是早点睡吧。”
都困得开始说胡话了,还不睡。
黎呈瑞:……
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强烈的落空感抽走他的灵魂,击垮挺直的脊梁,霜打了的黎呈瑞窝在一边,脖子上的标记鲜红裸露,肩头印着几个咬痕,竟有些落寞可怜的意境。
闻月白只能撑起脑袋,把人扯回来,动作幅度过大,睡衣散了一半,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他不敢睡,担心被再次吵醒,“到底怎么了。”
“嗯……有点落空。”
alpha被标记之后,总会陷入emo,等到标记散了就老实了。
“落空是什么意思。”闻月白半闭着眼睛,困得快要睁不开眼。
“嗯……”黎呈瑞思考了很久,钻到他身边,两人凑在一块,闻月白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但他太累了,实在没力气逃走。
黎呈瑞:“就像……备孕多年一朝有喜,结果想起来自己是alpha。”
闻月白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早点睡吧。”
身边人的呼吸逐渐沉稳绵长,黎呈瑞还是睡不着,世界一片寂静,他便陷入空虚、恐慌。
只有和闻月白说话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黎呈瑞偷偷捏住他的发尾,嗅他的气味。
退出联中之前,他风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耀眼到能让所有人注视着他,所有向他示好的人都是别有所图,所有的笑脸都是逢迎都是虚假。
当黎家的少爷很得意,可名利欲望无穷大,进了一步还想再进一步,终于随着黎家获罪时,一切都坍塌结束了。
他只是一枚棋子,他的世界是假的,他只是一个被无数根药剂堆出来的假货,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假面,连镜子里的自己也端着假模假样的笑。
面具深深烙在脸上,撕破了脸皮仍印在骨子里。
后背的陈伤被闻月白重新撕开,灼烧疼痛、冰冷刺骨,每一次疼痛都是自尊被摧毁留下的后遗症。
他到底是谁?他凭什么要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凭什么他要遭遇这些……
漆黑的天花板给不了他答案,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他在被子里转了一圈,卷走了小部分被子,身后的人曲起腿,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夺回被子。
闻月白:“你到底睡不睡?”
摸来摸去,拱进拱出,明天要上班的人可不是他。
黎呈瑞光秃秃地暴露在被子之外,emo结束,什么都是假的,但冷是真的。
他钻回闻月白身边,“我真的睡不着。”
闻月白忍无可忍,温热的手搭在他双眼上,“你睁着眼睛当然睡不着。”
黎呈瑞:“……不是这个意思。”
他快要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憋死了,“闻月白,我想跟你探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