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别墅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寂静到连逗逗都害怕。
诚叔哄完闻月白,才敲了敲客房的门。
黎呈瑞半天没有回音,诚叔虽然想着这事儿确实是黎少不对,都把夫人抢回来了,还惦记外面的野花……但他看着黎呈瑞从一个小豆丁长成高挑的小树,到底心疼他多一些。
“谁?”
听声音是在偷偷掉眼泪呢,一颗老心偏了又偏,“是我。”
过了半分钟,里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诚叔带着消炎消肿的药走进来,黎呈瑞趴在床上,手边已经多了好几张擦眼泪的纸,他不由得叹气,黎少啊,回头是岸啊。
虽说夫人武力值确实高了些,但这毕竟是你强娶回来的夫人……
一句话在嘴边绕了又绕,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诚叔掀开被角,看着黎呈瑞腿上红肿凸起的伤痕摇头叹气。
冰冷的药涂在火辣辣的伤口处,这一幕和多年前何其相似。
当年,黎少的成绩并不优秀,考不到满分回家必然要挨训,考得更差些挨打也是家常便饭,那时小小的人趴在床上抹眼泪,每次都是诚叔给他上药。
诚叔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那些灰色的过去,如今旧景重现,他难免多想了一些。
黎少小的时候经常被罚,再阳光的人也会留下心理阴影,难道是受上一辈的影响吗?
他想起闻月白身上也有很多伤,现在越发认定是黎呈瑞打的。
他上完了药,从盘子里拿出一颗椰子糖喂到黎呈瑞嘴边。
黎呈瑞看见糖愣了一瞬,又撇开头,“我又不是小孩了。”
“谁说只有小孩才能吃糖呢?”诚叔又往他嘴边递了递。
黎呈瑞这才“不情不愿”地含住糖块,“你还记得……”
诚叔坐在他身边,和以前一样轻轻摸他的头,“当然记得。”
黎呈瑞闭上眼,他不喜欢回忆过去,也讨厌活在别人的回忆里,只有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诚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坏?”
诚叔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朴素的情怀上看,黎少当然是坏透了,“只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长大了,有主意了。”
黎呈瑞抱着枕头,没有继续开口,他想做的事情,在事成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腿上的伤灼烧着他的自尊,但这也象征着闻月白有多在乎他,已经很有进展了。
诚叔不忍看他满面愁容,犹豫再三还是想劝劝他,“黎少,我记得以前你说,绝对不要成为黎先生那样的人。”
“嗯。”
他知道诚叔的言外之意,黎正行这些年出轨成性,就连他听说的就有三个,黎夫人知道的就更多了,那时他便在心里暗暗唾弃父亲,发誓这辈子都要记住这种恶心的感觉,千万不要成为最厌恶的人。
可他现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他束手无策。
换作其他任何东西他都能咬咬牙说没了就没了,如果得到的代价是失去,比起永远失去,他宁愿再也得不到。
可他想得到的是闻月白啊,他不仅承受不了代价,也接受不了失去,谁走了都没关系,但闻月白要离他而去,他做不到放手,做不到放任自如。
一旦问题和闻月白有关,他就格外贪心,他什么都想要,而闻月白格外吝啬,什么都不想给他。
他的爱无法挽留最爱的人,他只有比闻月白更坏,才能制得住这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