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吐蕃主帅是谁？”高仙芝忙问：“吐蕃大论乞力徐与吐谷浑王子坌达延墀松，大将达扎恭禄等人皆在河湟，吐蕃赞普不会自己来前线和我们对峙吧？”
nbsp;nbsp;nbsp;nbsp;“赤德祖赞连二十岁都不到，吐蕃王家可不敢让他离开逻些城太远。”洛北摇了摇头：“来的是出身他祖母家族没庐氏的尚·赞咄热。多年之前，我们曾经在长安交过手。”
nbsp;nbsp;nbsp;nbsp;他们说话之间，王训已经上台来禀报：“将军，浮桥已经架好了。”
nbsp;nbsp;nbsp;nbsp;“我们去看看吧。”洛北打了个手势，示意高仙芝与他同行：“另外，告诉叶若和叶延，全军修整，预备明晨渡河！”
nbsp;nbsp;nbsp;nbsp;第234章nbsp;nbsp;那位金色眼眸的唐军主帅正在河中，见吐蕃人拿起牛角大号，抬手便飞来一箭。
nbsp;nbsp;nbsp;nbsp;顺着娑夷水一路向东南，进入一片平坦河谷，便是大勃律首都贺萨劳城。
nbsp;nbsp;nbsp;nbsp;比起小勃律，此地地势更加平坦，气候温煦，两岸农田遍地，麦苗正在夏日的微风里飘荡着。再过月余功夫，便到了收割的季节。
nbsp;nbsp;nbsp;nbsp;此时农田内无人劳作，城中一片人心惶惶。尚·赞咄热独坐在佛堂之内，赞普亲赐的弯刀供奉在佛前，刀柄的红宝石正对着画中降三世明王的三目，在一片幽暗中泛着红光。
nbsp;nbsp;nbsp;nbsp;“唐人一定得到了魔鬼的帮助。”他看着桌上的军报，喃喃自语道。
nbsp;nbsp;nbsp;nbsp;数日之前，洛北率军于清晨时分强渡娑夷水，河滩上的吐蕃军队发现时，其前锋部队已经渡过一半，那位金色眼眸的唐军主帅正在河中，见吐蕃人拿起牛角大号，抬手便飞来一箭。
nbsp;nbsp;nbsp;nbsp;那支鸣镝破空如刃，直直打在号角上，冲力让号手连带号角一道坠下河水。他于波涛之间勒马起扬，破晓的天光里，吐蕃人只记住了他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副修罗降世般的场景，吐蕃的滩头部队不战而退，唐军轻骑沿着撕开的口子蜂拥而入，洛北的金瞳所及之处，吐蕃引以为傲的重甲步卒竟如麦浪般倒下。
nbsp;nbsp;nbsp;nbsp;片刻之间，河滩之地就被唐人攻陷。岸头的吐蕃人想要出兵援助，却被弩箭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nbsp;nbsp;nbsp;nbsp;一个上午，大勃律的边关便已经沦陷在唐人军威之下。
nbsp;nbsp;nbsp;nbsp;其余各城闻及此事，皆以为唐军天命在身，有神相助，不可匹敌。洛北使者所至之处，沿路城池皆望风而降。
nbsp;nbsp;nbsp;nbsp;不到数日，唐军前锋部队已达大勃律都城贺劳萨城外五十里。他们在此扎营，并派出使节，以洛北的亲笔信要求尚·赞咄热投降。
nbsp;nbsp;nbsp;nbsp;这位年纪轻轻便有战神之称的年轻将军在信中道：
nbsp;nbsp;nbsp;nbsp;“昔年长安，吐蕃蒙天恩，得许公主，唐蕃义同一家。而今盟约墨迹未干，便兴兵犯边，意欲何为？念及旧谊，望尔速降！”
nbsp;nbsp;nbsp;nbsp;尚·赞咄热第一次读到此信时，简直怒不可遏，立刻就要点兵去袭唐军大营。但起身之时，这把吐蕃赞普所赐的宝刀打在桌腿上，别了他一下。
nbsp;nbsp;nbsp;nbsp;便是这一下，叫他突然醒悟了过来，袭击唐营除了引来唐军反扑没有任何好处，要想拿下那号称战无不胜的洛北小儿，只有一条，那就是在战场上击败他。
nbsp;nbsp;nbsp;nbsp;有人走进佛堂之中，打乱了他的沉思。他见来人是自己选择的信使——大勃律王苏弗舍利支离泥，也就懒得抬头，只屈指弹了弹案上羊皮信笺，银护指叩在沉香木上发出沉闷回响。
nbsp;nbsp;nbsp;nbsp;“把降书拿给唐人。”
nbsp;nbsp;nbsp;nbsp;跪伏在地的大勃律王苏弗舍利支离泥浑身一震，镶满绿松石的蹀躞带扣碰得叮当作响：“将军明鉴，那碎叶郡王用兵如神，诈降”
nbsp;nbsp;nbsp;nbsp;“他自起兵以来，未尝一败，这样的人，怎么会识破我们的计策。”
nbsp;nbsp;nbsp;nbsp;尚·赞咄热冷然一笑，他突然抓起案头金刚伏魔杵，将铜铃般的眼珠凑到大勃律王面前。明王壁画下的阴影爬上他半边面孔，让他陷入半片灰暗不明之中：
nbsp;nbsp;nbsp;nbsp;“我就要他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要这贺萨劳城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nbsp;nbsp;nbsp;nbsp;“记住，让你的奴隶们驱赶牦牛群埋伏在东侧雪坡，多备浸油草料。等唐军追着诈败之兵入谷”他一掌按在降书之上，掌心遮住了“乞降”二字，“若有人误了事，把他全家都喂给獒犬做粮食！”
nbsp;nbsp;nbsp;nbsp;佛龛下的青铜香炉腾起青烟，隐约现出地图上贺劳萨城外的地形，山谷之中冰河蜿蜒，正是一条死路。尚·赞咄热突然抓起弯刀劈向香炉，火星迸溅中铜炉裂作两半，未燃尽的龙脑香散落满地。
nbsp;nbsp;nbsp;nbsp;“传令各军，凡斩获洛北首级者，我赏他两个庄园！”他望着壁画中踏象而战的明王大笑，“就让雪山之神见证此战胜负，看看是他唐人的陌刀利，还是我吐蕃的火焰烈！”
nbsp;nbsp;nbsp;nbsp;六月的日头正烈，娑夷水畔的砾石被烈日烤得发白，洛北解开领口的鎏金扣，看着不远处：蒸腾的热气让对岸贺萨劳城的轮廓也扭曲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抄起清水洗了洗手，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高仙芝：
nbsp;nbsp;nbsp;nbsp;“尚·赞咄热还是没有消息么？”
nbsp;nbsp;nbsp;nbsp;高仙芝策马上前，他铁甲内侧的丝袍已经被汗水浸透：“郡王还在等吐蕃人投降？我看大勃律人暴动的可能性都比尚·赞咄热投降的可能性大。”
nbsp;nbsp;nbsp;nbsp;“贺劳萨城在高原山谷之间，若要围城，只怕要一年半载才有下文。”
nbsp;nbsp;nbsp;nbsp;洛北的目光扫过四周崇山峻岭的雪顶，冰雪在日光照射之下融化为水，涓涓细流沿山而下，最终汇入他们眼前的这条娑夷水中：
nbsp;nbsp;nbsp;nbsp;“吐蕃在此城中囤兵万余，百姓奴隶更是有数万之多。一旦围城，哪怕城破之后，你我也会面对一片人间地狱。”
nbsp;nbsp;nbsp;nbsp;高仙芝沉吟片刻：“我听闻将军在河中时，曾以正面军队为佯攻，暗中布置军队绕路奇袭，此计可行否？”
nbsp;nbsp;nbsp;nbsp;“周围山坡陡峭，恐怕不太好爬吧？”洛北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