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洛北知道萧至忠这是在向自己示好,他回以一礼:“萧相公谬赞,能与相公同朝为陛下效力,也是微臣的幸运。”
nbsp;nbsp;nbsp;nbsp;萧至忠笑了:“今日逢此变故,我要在家中摆酒压惊,洛将军愿赏光否?”
nbsp;nbsp;nbsp;nbsp;洛北摇了摇头:“请相公恕我无状,我今日另有要事安排。”
nbsp;nbsp;nbsp;nbsp;他回到府邸,家中下人来报,说是已经收到了皇后赏赐的明珠一斛,彩帛百匹,他素来对此无所用心,也不缺钱花销,便命人尽数封存起来。自己则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向着王翰家的店铺打马而去。
nbsp;nbsp;nbsp;nbsp;王翰、裴伷先和张孝嵩都已在酒肆的雅间中坐了半日,见他匆匆赶来,脸上都露出笑意。还是王翰开口调侃他:“洛公子素来严正守时,今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接过裴伷先递来的一杯酒,喝了半杯润过喉咙,摇了摇头:“陛下。”
nbsp;nbsp;nbsp;nbsp;他简明扼要地说了今日宴会上的情况,听得其余三人是目瞪口呆。
nbsp;nbsp;nbsp;nbsp;半晌,还是裴伷先先回过神来:“公子,陛下的病严重么?”
nbsp;nbsp;nbsp;nbsp;“不好说。”洛北又拿过酒壶,替自己倒了半杯,“语泄禁中,可是大罪。不过以我看,陛下要是停了这宴饮无度的习惯,会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摇了摇头:“为了陛下这喜欢白龙鱼服,混迹臣子之家的脾气,御史们弹劾的奏章都快堆成山了。陛下也从来没改过。但愿太医院的那些人能再劝劝陛下吧。”
nbsp;nbsp;nbsp;nbsp;“那将来”王翰才说了三个字,其余三人一齐把目光瞪向他,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不要说!”
nbsp;nbsp;nbsp;nbsp;王翰自知理亏,只得静默下来,望着墙角边的更漏,忽而他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都顾着和你们说话了,这个时候,她应当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拉开雅间深处的一道暗门,率先走了出去,正走到一道暗道之中,早有那等候已久的小厮向他们打手势,示意他们从暗道中的第三格走。
nbsp;nbsp;nbsp;nbsp;王翰猫着身子在暗道中穿行,低声解释:“这暗道从前是为了通风准备的,后来越修越大,就用来运送货物和藏人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跟在他身后七转八转,好容易来到一处宽阔些的暗门处。王翰向上一跃,攀住一边绳梯,慢慢地从绳梯爬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出口处在一处地面,外头有成排的大柜子遮挡视线,洛北从空隙向外看去,从他的地方,正能看到曹珍娘头戴风帽,一袭粉裙,正坐在那里与接待她的掌柜讨价还价:
nbsp;nbsp;nbsp;nbsp;“这珊瑚分明不是南海产的,也敢拿来蒙我!还敢要这么高的价格,真当我没见过世面么?!整个长安又不独你们一家卖东西,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就不要买了。”
nbsp;nbsp;nbsp;nbsp;她气鼓鼓的,起身要走。王翰立刻从柜台后立了起来:“曹掌宝,生意还是要好好谈么?有我在这里,谁给你气受了,马上告诉我。”
nbsp;nbsp;nbsp;nbsp;“告诉你,你就能替我解决么?”曹珍娘歪了歪头,并不理他。
nbsp;nbsp;nbsp;nbsp;王翰笑道:“当然了,我是这里的少东家。”他说罢,又让掌柜的摆出几样珊瑚珍品摆到曹珍娘眼前,“这些都是我家从沿海收回来的,请曹掌宝看看,是不是能看得上眼?”
nbsp;nbsp;nbsp;nbsp;曹珍娘看那几株珊瑚红艳润泽,心里有了几分兴趣,面上却要故作傲慢道:“哼,这才像个大商人的做派么。”
nbsp;nbsp;nbsp;nbsp;趁着他们讨论珊瑚的功夫,洛北自一侧悄悄溜出,贴着柜台走到了门前。他立起身,整了整衣袍,佯作才从店中逛过来的模样:“王翰兄。”
nbsp;nbsp;nbsp;nbsp;“洛将军来了。”王翰低身向他道礼。
nbsp;nbsp;nbsp;nbsp;眼见有人,曹珍娘本要离开,洛北却已经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语气温和:“曹女官,好久不见。”
nbsp;nbsp;nbsp;nbsp;曹珍娘勉强扯起嘴角,向他回了个礼:“洛将军。我宫中还有要事,我先”
nbsp;nbsp;nbsp;nbsp;“陛下刚刚回宫,正在接受太医的问诊,皇后娘娘陪在他身边。”洛北轻声道,“珍娘,我不相信你连答我几句问话的时间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曹珍娘自知躲不过去,只得停下来,望着洛北:
nbsp;nbsp;nbsp;nbsp;“将军,我知道您想问我褚姐姐的下路,但听我一句劝,此事并非您力所能及之事,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nbsp;nbsp;nbsp;nbsp;第142章nbsp;nbsp;“我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了,就请他多多保重吧。”
nbsp;nbsp;nbsp;nbsp;洛北面上的神情微微怔住了,他甚至没有想到要左右探望一番,开口就问: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曹珍娘已知这句话是劝不住他的了,她为难又别扭地低下头,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王公子,你能给我们找个地方吗?”
nbsp;nbsp;nbsp;nbsp;王翰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一路穿过楼中的回廊,爬了几段楼梯,才到了另外一间雅间之中。这雅间布置得很是精心,处处帘幕低垂,清香冉冉地从一只瑞兽形状的鎏金香炉中飘起,几乎沾染在厚重的翡翠屏风上。
nbsp;nbsp;nbsp;nbsp;王翰亲自为他们端过几碟糕点和瓜果,将一壶果酿摆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他担心地望了望两人的神情,曹珍娘一脸的不自在,几乎不敢抬头看人,但“窥伺宫禁”的洛北倒是那个更镇静的人——他身上有种果决的冷意,让王翰禁不住眉头一跳。
nbsp;nbsp;nbsp;nbsp;“洛将军。”他低声开口,看向两人:“曹掌宝,我就在门外候着了。”
nbsp;nbsp;nbsp;nbsp;他退到门外的位置,替他们合上了门扉。
nbsp;nbsp;nbsp;nbsp;“王公子和你关系很好吧。”曹珍娘羡慕地看着门外的方向:“我和他在文会上见过四五次,每一次他都是那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模样。点评文墨来,也是入木三分,从不给那些学士、宰相们留面子的。但他在你面前,性格又这样好。”
nbsp;nbsp;nbsp;nbsp;洛北没有回答曹珍娘的问题,他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珍娘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他在等一个回答。
nbsp;nbsp;nbsp;nbsp;曹珍娘自知这招没什么用处,只得再度望向桌前的一块空地面:“褚姐姐是一个月之前被皇后的人带走的。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