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六原郡很少有人家种水稻,加上先前以为朝廷会运些稻谷过来,或者是从定南郡附近郡县抽调些稻谷,让定南郡恢复生产,所以购买的稻谷不多,只有不到一千石。”夏枢一边给褚源整理东西,一边道:“定南郡种水稻,要稳住局势,二三月份的春种不能错过。府里现存的稻谷你这趟全拉过去,稍后我再从晋县和南原郡购一些,安排人运过去,要至少确保定南郡有一半的农人不错过二三月份的春种,否则肯定会大乱。”
nbsp;nbsp;nbsp;nbsp;“其他小麦、高粱、玉米之类的,咱府库里存的多,我叫景璟把药材装车后,再装上一万石粮食,你先拉过去赈济百姓,五日之后,我再安排人送两万石过去。”
nbsp;nbsp;nbsp;nbsp;定南郡是南北狭长地形,从北到南纵深至少得七八百里,从安县出发穿过南原郡群山到定南郡北,也得五六百里,再加上安县以南、定南郡以北的郡县多山地丘陵,若想从安县运送大宗粮食到定南郡,就只能绕道西原郡或者东原郡,不绕道穿越山地,所耗人力物力,难以估算。
nbsp;nbsp;nbsp;nbsp;“粮食一万石足够,后续不用再运粮食过去。”褚源坐在床尾,听他窸窸窣窣地忙碌,说道:“你给我准备两万两银票,我明日带着高景和十人小队,从南边山林穿越南原郡进入定南郡,然后直取定南郡府城。”
nbsp;nbsp;nbsp;nbsp;夏枢手一顿,抬起头来,惊讶道:“你要和他们正面交锋?”
nbsp;nbsp;nbsp;nbsp;“没有时间了!”褚源神色有些凝重,手指捏了捏眉心:“最快的方法就是抓住郡守和钦差,开仓放粮,救治百姓,安抚民心。”
nbsp;nbsp;nbsp;nbsp;“但以防万一,景璟和褚洵不管是绕路,还是背着粮食穿越山林,都必须在一个月内把药材和一万石粮食运至定南郡府城外。”褚源道:“若是府城之行不顺利,我们会转入县城,攻下一个县城作为根据地,开仓放粮,一城一城的救人治灾。”
nbsp;nbsp;nbsp;nbsp;“定南郡各郡县粮仓都没打开过,粮食暂时是不缺的,缺的是药材。但药材不同于粮食,基本上只有商人手中有,商人重利轻义,很大可能会哄抬药价,大发国难财。景璟那里我会叫他到定南郡附近郡县购买药材,但他不一定能买到足量的……”
nbsp;nbsp;nbsp;nbsp;“我这里也会安排人到处收购药材。”夏枢立马道:“每收购一批,就会安排人运送过去。”
nbsp;nbsp;nbsp;nbsp;尽管知道褚源行事风险极大,但都这个时候了,夏枢也只能压下担心,尽全力支持。
nbsp;nbsp;nbsp;nbsp;第188章【VIP】…………
nbsp;nbsp;nbsp;nbsp;夫妻两个情绪都有些沉重,加上东西都没准备好,夏枢就没和褚源单独相处太久。把行李重新打包好,夏枢把褚源交给高景,两人进入书房商量事情,夏枢则找到库房门口的景璟,让景璟回屋收拾行李,他来看着药材、粮食装车。
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正说着话,就有库房门口守卫的禁军带了一个人过来。
nbsp;nbsp;nbsp;nbsp;“王妃、景尚仪!”来人个子瘦高,面容清俊,虽一脸病容又身穿一件厚实笨重的粗布长袄,但也难掩浑身的松竹气质,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韩治。
nbsp;nbsp;nbsp;nbsp;年前韩治、宋元、李秀三个定南郡竹山书院的读书人来安县求助,褚源因事先上了折子想“多管闲事”,为防节外生枝,原是要赶他三人走的。只是三人路上感染伤寒,突然晕死过去,加上夏枢开口,褚源才把三人留下治病。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宋元和李秀伤寒病好,就告辞返回定南郡,打算另想他法营救同窗和先生,再不济与竹山书院共存亡也比待在外头强。韩治的病则断断续续,直到前两日才完全好转。
nbsp;nbsp;nbsp;nbsp;前两日他过来辞行,夏枢让他再等等,他心中着急想离开,但因夏枢两个月不辞辛劳的救治他,救命大恩在,他只能按捺着急,又停留了两日。
nbsp;nbsp;nbsp;nbsp;今日原想再次提出离开,熟料却意外围观了威风凛凛的仪仗卫,听到了皇上对安王的委派圣旨。
nbsp;nbsp;nbsp;nbsp;他一脸愧色地朝夏枢行礼:“学生不知定南郡之事王爷不止是写了折子,竟是自动请缨……”
nbsp;nbsp;nbsp;nbsp;夏枢知道他的意思,他摆了摆手没让韩治说下去,大方道:“定南郡之事,王爷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清楚症结在哪里,自是会用尽全力寻求最快的办法来解救百姓。”
nbsp;nbsp;nbsp;nbsp;“只是……”夏枢道:“王爷虽有心,但却由不得他做主。先前事情未定下,王爷为防变数,不能明面上与你等竹山书院的学子交往,也不能随意告知你等他的决定,所以你等不要怨王爷态度冷淡,让你等干着急,他也是为防叫你等空欢喜一场。”
nbsp;nbsp;nbsp;nbsp;“我等哪里会怨王爷。”韩治慌忙道:“我等对王爷甚为感激,诚挚之心天地可表。”
nbsp;nbsp;nbsp;nbsp;夏枢心道三人拼了命的逃出来,抱着一腔希望,以为能在安县求得帮助,但褚源却态度冷淡,一直没有任何表现,三人肯定会失望,甚至是绝望,有所怨是正常的。他也没在意,笑了笑:“你病情已康复,身子养的也能经得起长途跋涉了。我晓得你心急回定南郡,也不再留你,晚上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就和王爷他们一同出发去定南郡吧。”
nbsp;nbsp;nbsp;nbsp;其实夏枢这次猜错了,韩治三人对褚源还真没什么怨,若说怨,可能也就是怨褚源不是定南郡的主人。
nbsp;nbsp;nbsp;nbsp;当初韩治三人在竹山书院庇护顾达的事情中也参与了不少,听顾达夸安王心胸豁达、仁义无双,知道安王急百姓之所急,为了灾民们,把全部家当分出一半不说,甚至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不顾自身安危,与庞大的黑暗势力(元州:?)做斗争,就为了那些与安王无亲无故、甚至还有仇怨的百姓们能活下去。文人的嘴,骂人的时候跟刀子一般毒,但夸人的时候,那是什么花都能夸出来,只夸的安王头戴鲜花,身披锦绣,跟一个圣人、神人也没什么分别了。顾达曾向竹山书院众人明言,若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安王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nbsp;nbsp;nbsp;nbsp;韩治三人在师长、同窗的帮助下逃离竹山书院,一路经历无数次危险,好多次都差点儿被郡守的爪牙们抓住,就地格杀。三人抱着竹山书院最后的希望,吃尽苦头,穿越重重封锁,好不容易到了安县,却发现安王根本不是顾达口中描述的模样。安王虽然写了折子,捐了银子,但他似乎并不想参与其中,也无意为定南郡出头。三人也知这是人之常情,安王能写折子、捐银子已经比旁人仁义的多了,但这对现在的定南郡已没有任何意义。先前顾达进京揭发定南郡郡守,安王同样帮忙写了折子,可是他们得到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和郡守狼狈为奸的钦差罢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朝廷知晓这件事,而是一个深知民间疾苦,性格强硬无匹,愿意顶着压力,为百姓们出头的救星。
nbsp;nbsp;nbsp;nbsp;先前抱的希望太大,之后的落差难以接受,昏迷中醒来后,三人抱头痛哭,哭竹山书院不知生死的师长同窗们,也哭这吃人的世道,把人逼上绝路。
nbsp;nbsp;nbsp;nbsp;但无论怎么哭,看着安王待安县生病百姓的态度,他们知道安王还是心存百姓的,只是存的是封地治下的百姓,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他们也许怨过安王太过理智,待治下百姓和旁的郡县百姓是两个态度,但更恨的是朝廷,恨朝堂黑暗,上面完全不把百姓们当人看。同时在某一刻,他们心里未必没有遗憾过,为什么安王不是定南郡的主人。但二十多岁的年纪,读了那么多书,经历了那么多人情,都知道心里的念头也只能想想,是万不能表现出来的。因此,病好之后,宋元和李秀也没再强求,主动提出了告辞。
nbsp;nbsp;nbsp;nbsp;韩治损耗太大,身体虚弱,伤寒之症拖了两个月才好,他原也不想留太久,但考虑到伤寒的传染性,为了不连累他人,他只能留下治病,待得痊愈之后再行离开。
nbsp;nbsp;nbsp;nbsp;然而正是晚离开这些时候,叫他知道了安王还是顾达口中的安王,值得当做圣人、神人一般尊重敬仰,是他们先前都误会了。
nbsp;nbsp;nbsp;nbsp;韩治羞愧的真心实意,感激也是真心实意,同夏枢表达完对安王的羞愧之后,又向夏枢这个王妃表达了感谢之情,并认真的道了别。
nbsp;nbsp;nbsp;nbsp;“王妃放心,学生这一趟回去,一定会紧紧跟随王爷,和禁军们一同保护他的安全。只要学生好好活着,必会保证王爷安全无恙地回来。”韩治认真道。
nbsp;nbsp;nbsp;nbsp;夏枢也没笑话他一个文人不会武艺,能做什么保护。有时候一个人只要有心,他还是能做很多事的。夏枢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样认真道:“那王爷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几十车的药材、草料、冬衣以及万石粮食一装就装了六七个时辰,第二日早上寅时才全部装好车。
nbsp;nbsp;nbsp;nbsp;夏枢带着王府的宫官们在府库里忙了一夜,让银星去牛舍里通知饲养员把牛喂了,拉过来套车,吩咐候庄劳力们回去吃个饭,好好睡一觉,他才带着红棉等人回了王府。
nbsp;nbsp;nbsp;nbsp;天还雾蒙蒙的没亮,景璟和褚洵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练武,看他回来便收了武器。
nbsp;nbsp;nbsp;nbsp;“小枢哥哥。”
nbsp;nbsp;nbsp;nbsp;“大嫂。”
nbsp;nbsp;nbsp;nbsp;两人同时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