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不像么?”
nbsp;nbsp;nbsp;nbsp;——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确实不像,要说他是铁石心肠的人反而更像。不过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拒绝也拒绝了很多回,奚彻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用的拉扯上。
nbsp;nbsp;nbsp;nbsp;他妥协了:“算了,只要你不碍事。”
nbsp;nbsp;nbsp;nbsp;褚炎知道他这样说相当于默认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给你拆过台?”
nbsp;nbsp;nbsp;nbsp;但是尽管如此,在知道一个人对你有意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回避对方的眼神,不管自己到底是否对对方也有意思。所以每次褚七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奚彻都会首先移开视线。
nbsp;nbsp;nbsp;nbsp;“夜深了,早点睡吧。”
nbsp;nbsp;nbsp;nbsp;他叹了口气轻声这样说道。
nbsp;nbsp;nbsp;nbsp;褚炎点点头,他想今天至少能安稳地度过这一晚上了。
nbsp;nbsp;nbsp;nbsp;当然,奚彻只安分了几天而已,他没有当晚就冲出去,但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这些天他根本不在客栈待着,四处打探荣九道的消息。褚炎本想时时刻刻跟着奚彻,他却觉得这样效率很低,催促他出去帮忙打听。
nbsp;nbsp;nbsp;nbsp;“你不是说要帮我么?别总跟着我,你这是在拖我后腿。”
nbsp;nbsp;nbsp;nbsp;奚彻严肃地看着他,说了很绝情的话:“你再这样跟着我,我们就分道扬镳。”
nbsp;nbsp;nbsp;nbsp;褚炎认识他这么久,自然之道奚彻此时的情绪状态,他被元廷的死气到了,平时再怎么死皮赖脸都没关系,如果这种关键时候还跟他对着干,说不定真的会让他跟自己反目成仇。于是只好同意,他想尽快帮他查清楚这件事情,也好了了他的心思,到时候就不管他到底同不同意了,强行将他带回玉京宫,再也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但是褚炎想得容易,事情的发展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在打探消息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詹玉锦死了。
nbsp;nbsp;nbsp;nbsp;这件事简直是点爆奚彻的最后一颗火星,他对荣九道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了——他明明已经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获得胜利,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nbsp;nbsp;nbsp;nbsp;一日凌晨,褚炎忽然被街道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他作为神明本来是可以不用睡觉的,只是在凡间待久了,竟然也养成了这种习惯。褚炎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也终于听清楚了,他们说,荣丞相死了。
nbsp;nbsp;nbsp;nbsp;褚炎猛地坐起身,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件事或许与阿撒有关。
nbsp;nbsp;nbsp;nbsp;褚炎迅速披上衣服冲出了房间,往奚彻床上一看,他果然不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外面的乱子大概率就是阿撒惹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褚炎立刻往外面冲,他不怕惹事,只怕阿撒以这种魅魔的身体惹了事,会有人对他不利。
nbsp;nbsp;nbsp;nbsp;然而事情的发展让褚炎十分意外,一拉开客栈的大门,便撞见了站在门口的奚彻,他身穿黑色的夜行衣,裹挟着一身寒气,显然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褚炎一愣,急忙将他拉进门内,拽着他便回房间。奚彻也被褚炎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还算迅速,对方拉他进门时什么都没说,很快跟着进去了。
nbsp;nbsp;nbsp;nbsp;“外面的骚乱跟你有关系么?”
nbsp;nbsp;nbsp;nbsp;褚炎问得直白,奚彻也没隐瞒:“对,我把荣九道杀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自从詹玉锦的死讯传来,奚彻夜夜睡不舒坦,应该说,他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元廷的死状就浮现在他眼前,至于詹玉锦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不知道,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便将他的死也算在荣九道身上。奚彻知道他们两个的死更多是因为政治斗争,可是他胸中这一腔热血着实难以平息,元廷死前还透露出荣九道身边有个神秘人,让他抓心挠肺。说实话,蛰伏这么多天打探来的消息都是些皮毛,根本没有人知道荣九道身边有个神秘人,更别说弄清楚这个神秘人是谁了,就连荣石都从光明神学院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与其这么耗下去,不如直接杀到他家里问个清楚。
nbsp;nbsp;nbsp;nbsp;奚彻承认自己是个冲动的人,如果不冲动,也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但是他也没准备改变自己的冲动,有一瞬间他问自己,我可不可以不管那么多,不管后果,因为这一秒钟我想为他报仇,我就去为他报仇。
nbsp;nbsp;nbsp;nbsp;这夜半,奚彻提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客栈窗户里翻了出去,一路摸到荣九道府邸。奚彻打探过荣九道的住址,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荒谬——荣九道的府邸建在一座刀削似的悬崖上面。什么样的人会把府邸建在高崖之上?深沟险崖变成了阻挡下面人爬上来的障碍,同时也铸成了荣九道高高在上的宝座,这样不亲民的丞相,怎么可能个好人。
nbsp;nbsp;nbsp;nbsp;除此之外,奚彻还发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他在荣九道府邸外面察觉到了大敕和烛幽构成的阵法痕迹,与在梦星河地下室时候发现的那个阵法感觉一模一样。奚彻不会错认自己的法器,只不过这里的阵法明显比梦星河那里的弱很多,但是有这个阵存在,已经足够证明,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看来自己今天真是来对了,要清理以前遗留的错误,荣九道也一定要除掉。
nbsp;nbsp;nbsp;nbsp;大敕和烛幽形成的阵法很神奇,对手越强,阵法的力量越强,所以它对于奚彻这种没什么力量的魅魔反而没什么作用,能够阻挡普通魅魔的是这道悬崖峭壁。可惜奚彻在前世之所以成为战神,不仅因为他强大的法力,身手也十分了得。他背着一捆绳子攀上了陡峭的悬崖,如同一把利刃从黑压压的天幕间直直劈下来。
nbsp;nbsp;nbsp;nbsp;奚彻找到荣九道时,他正在拜一个牌位,没错,那是战神阿撒斯的牌位,是他自己前生的牌位,即便死了这么久,还有人信仰他。奚彻这一腔怒火却烧得更旺了,他没求自己流芳百世,也不想死后还要被这种人信奉,于是立刻动手把荣九道绑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你是什么人?!”
nbsp;nbsp;nbsp;nbsp;“路人!”
nbsp;nbsp;nbsp;nbsp;荣九道又惊又怒:“路人?路人为什么要闯我的府邸?”
nbsp;nbsp;nbsp;nbsp;“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nbsp;nbsp;nbsp;nbsp;奚彻蒙着脸,将那把元廷自戕时用的匕首抵在荣九道脖子上:“元廷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动詹玉锦?”
nbsp;nbsp;nbsp;nbsp;荣九道忽然睁大眼睛:“你是军辖党的余孽?!怎么可能……”
nbsp;nbsp;nbsp;nbsp;荣九道不知想到什么,眯了眯眼睛,强行冷静下来:“我没有杀詹玉锦,他是自杀的。元廷死了,他根本成不了气候,我何必跟一个废人计较。”
nbsp;nbsp;nbsp;nbsp;奚彻微微皱眉,他分辨不出荣九道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想到詹玉锦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又疑惑起来。奚彻并不是不能理解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情,可是如果是他,也要先杀了荣九道再去死。
nbsp;nbsp;nbsp;nbsp;奚彻又将匕首压紧几分:“那你对军辖党做的事呢?!”
nbsp;nbsp;nbsp;nbsp;奚彻之所以会问这句话,完全是因为荣九道一开始的反应,他猜测他是军辖党的“余孽”,是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语气中也透露出十分的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好像军辖党不应该再有人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