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先别急着发问,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家在哪?邻居是谁?”
男人张口便要嘲讽对方的手段低劣,这么直接的讯问没有任何人会回答。
但当他下意识地在脑内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时,却发现一片空茫。
他应该知道的,但他对于他的曾经一无所知。
他的脸色唰的苍白了,甚至比对面的半精灵更加缺乏生气。
但她继续残忍地诱导着他探寻自己空白一片的记忆。
“要么更简单一点?你的妻子叫什么?你们因何认识的?”
他深爱的妻子,他决定付出生命也要报仇的爱人,叫什么?
除了那些培植着他恨意的画面,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刻他才是真正的面如死灰,瘫坐着,连呼吸的起伏都几乎难以察觉。
一切都没有出乎意料,她失去了兴趣,扶着椅背起身离开。
他再没看见她的面容,却听得出她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怜悯。
“记忆写就了你的过去,锚定了你的未来,决定了你是谁。”
“而为那些残破虚假的记忆献身的你,真是……”
“可怜……”
·
托拉姆在帐外等了很久,时刻戒备着,一旦有任何的异动他可以立刻冲进去保护那个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半精灵。
然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莫拉卡尔的训问技巧,她学了个十成十。
当帘帐掀开时,他立刻上前搀住了脚步已然有些虚浮的辛西娅,将她的重心压在自己的身上。
她向来从善如流,没骨头一般,毫不避讳地靠在他的臂弯,顺着楚间的小径往她在另一个营地休养的帐篷走去。
如今的她魔力空乏,长时间地维持心灵层面的控制让她力竭,额上都渗出了细汗,口中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挤兑着敌人。
“散塔楚会北边的人活真的太糙了,连个前因后果都懒得编。”
“他们对你的信息掌握的还是太少了。”托拉姆倒是不觉得意外。
对于混乱的北地,信息的闭塞才是常态,若非专业的情报组织,信息滞后一两年都是常有的事情。
故而散塔楚会对于辛西娅的认知还停留在两年多前,她作为莫拉卡尔的女伴加入竖琴手的阶段。
“把老师的家族戒指错认成莫拉卡尔给我的礼物……”她疲惫的语气中带着写哭笑不得,“该说不说,还是宝石花家的风格太骚包了。”
提及莫拉卡尔,托拉姆想起什么似的,原本扶着她小臂的手陡然在她的腰侧收紧,将两人的距离彻底消弭。
他几乎是将她包裹起来,下巴轻蹭她的耳尖,状似随意地问。
“他骂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嗯?”辛西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句。
“莫拉卡尔的婊子。”
哦,就这。
“你参与的审讯太少了,这才哪到哪,脏话都算不上,”辛西娅觉得他多少有些少见多怪,今天这位先生比起来都算是文雅的,更直白下流的话她跟着莫拉卡尔可没少听,“而且也确实没差太多,只是语气不友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