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抬手抚上白无思的发，顺了顺，然后用一种不会惊起落叶的语气答道：“抱歉，我聊得久了点，让你担心了。”
nbsp;nbsp;nbsp;nbsp;白无思点点头，道：“没关系，我原谅你离开。”
nbsp;nbsp;nbsp;nbsp;南问舟一愣，正想把这个回答当做一个巧合，却见白无思珍重地握住了他的手，眼神清明，再次认认真真地答道。
nbsp;nbsp;nbsp;nbsp;“我原谅你离开，问舟。”
nbsp;nbsp;nbsp;nbsp;后来，那顿饭吃得四个人各有各的心事，但只有白无思将心事放在了脸上——她重新回到雅间落座后，看向南问舟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七分满的爱意，一分眷恋，一分不舍，以及一分不易察觉的难过。
nbsp;nbsp;nbsp;nbsp;南问舟自然看得出来，但他除了静静陪着白无思，为她整理散乱的发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等应听声与清休澜回到王宫后，才在宫殿内见到了消失一天的凉倾。
nbsp;nbsp;nbsp;nbsp;凉倾抱着自己的鱼尾坐在软垫上，殿内连灯都没点。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进来后先是抬手点亮了殿内的灯烛。
nbsp;nbsp;nbsp;nbsp;凉倾被光线刺得眯了下眼，见来人是他们，连起身都懒得，恹恹地一指桌上琉璃色，描着金字的请帖。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依言拿起请帖，扫了一眼后就明白了凉倾为何一副“想上吊，但也没那么想”的样子——凉琂的婚期竟定在了明天。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有些惊讶，道：“明天？这也太快了。”
nbsp;nbsp;nbsp;nbsp;凉倾垂着眸，连发丝都耷拉在肩旁，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就算是人间最普通的夫妻成婚，从订亲到等待吉日，再到迎亲，算下来怎么也得几个月。
nbsp;nbsp;nbsp;nbsp;——而凉琂是谁，鲛人一族的大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人生大事却如此仓促。
nbsp;nbsp;nbsp;nbsp;她匆匆忙忙地被“赐福”和“天命”往前推，被迫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走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我没什么能够帮上姐姐的。”凉倾闷闷开口：“大家都很开心，除了姐姐，但是姐姐不能不开心……所以我不开心，如果我也像姐姐一样，明明不想笑也要笑着，那不就没人为姐姐失去的那些东西难过了吗。”
nbsp;nbsp;nbsp;nbsp;凉倾这番话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事，应听声与清休澜不好插手，也什么办法。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递上了带回的红荆果，凉倾抬手接过，一点晶莹剔透的湿润从这颗鲜红且圆润的果子上滑落，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站在一旁的清休澜却突然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古怪。
nbsp;nbsp;nbsp;nbsp;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雷云就骤然聚集在清休澜头顶，闪着电光，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得，天机不可泄露。
nbsp;nbsp;nbsp;nbsp;凉倾：“……？”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范围这么广，海里也能劈啊。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无奈地看着两人，斟酌着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明白你在烦恼些什么，不用太担心未来。有的未来，写做……”
nbsp;nbsp;nbsp;nbsp;说着，那乌黑的雷云再次蠢蠢欲动起来。清休澜充耳不闻，拉过应听声的手，写下了“未来”的“未”字。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这“未”字的上面一横拉得很长，似乎在暗示什么。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只一眼就明白了清休澜的意思，有些意外，突然明白了是什么事“不可言”。
nbsp;nbsp;nbsp;nbsp;凉倾却好像没看懂清休澜的暗示一样，眉头依然紧蹙。
nbsp;nbsp;nbsp;nbsp;“别想太多。”清休澜提醒了一句，随后伸手将应听声拉了起来，带着他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翌日。
nbsp;nbsp;nbsp;nbsp;天未亮，凉琂便被一众侍女架了起来，侍女们为其穿上匆匆赶制的吉服，戴上沉重华丽的头冠。
nbsp;nbsp;nbsp;nbsp;殿内昏暗，所以早早地点亮了灯，照得凉琂脸上一片惨白。
nbsp;nbsp;nbsp;nbsp;侍女们迅速在她的眼角装点上米粒大小的珍珠，抹上胭脂，额心画上一道五瓣花形装饰，花瓣中间点缀了一颗暗红色宝石，随后用大量脂粉盖住了凉琂苍白的脸色，硬生生逼出一抹红润来。
nbsp;nbsp;nbsp;nbsp;紧接着，几双手又用梳子摆弄着凉琂那一头白色长发。
nbsp;nbsp;nbsp;nbsp;发丝被理顺，弯曲，折叠，旋转，随后缠在了一起。
nbsp;nbsp;nbsp;nbsp;头皮被扯得微微发痛，但凉琂没有出声，只双眼无神地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