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连凯“小瞧”了兰玉修的可怖,这个男人不仅目标坚定,他还十分擅长言辞。他们之间有过几场简单的交流,到最后都是苗连凯被兰玉修带进了沟里。
更加悲剧的是,兰玉修反过来摧毁了苗连凯的骄傲与理想。
在战争年代,软弱卑微的下层人在殊死抵抗,吃饱喝足的上层人却在隔岸观火。高傲蒙蔽了苗连凯望向现实的双眼,导致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试图以身许国!
“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吗?”兰玉修的声音里充满了揶揄。
苗连凯崩溃了。
老师所说的为了理想,为了自由,为了解放是骗人的。
父亲说的为了国家,为了荣誉,为了和平也是骗人的。
所有对美好未来怀有畅想的年轻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兰玉修用着被底层社会的泥沙浸润过的舌头,一点点地在苗连凯的脑海中构筑出了新的家园。
“现在你还觉得,自由与平等是梦想吗?”
不——如果照着兰玉修说的来,一切皆有可能。
苗连凯由此倒戈相向,成了兰玉修,成了新的自由与梦想的拥趸。
不仅仅是苗连凯,被兰玉修整“破防”的学生还有很多。比如说,身在底层却认为只有和上流社会合作才能改变现状的童心,哪怕是兰玉修带她去看过那些丑恶,她却仍然觉得只有那一小撮掌握了科技与智慧的人才能改变现状,直到兰玉修将血淋淋的现实撕扯给她看。又比如说,认为只有依附和引进才能发展的吴梦,他的思想受到了很多质疑,并被同学攻击,吴梦却我行我素的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还有人说,战争的本质是抢夺,那么直接融合不就很好?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或许有向兰玉修发出过思想的挑战,最终都被他一一化解。
后来的后来,是这群少年认清了连学校都充满着隐瞒和欺骗,兰玉修带着他们一起叛离这片所谓的净土,去寻找新世界。
这是一个被少年人的反抗充满,能在最终迎来希望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有大段大段的台词,每个人的情绪和思想都是那样的明朗,这也是潘泽永决定要用舞台剧的形式来拍着这个故事的主要诱因。
电影艺术不仅仅是为了讲好故事,也有让观众鉴赏、欣赏的必要。
由于剧本的特殊性,潘泽永在决定建组时就跟演员、投资方说明过,这部电影如果上映,票房不会太高,因为专业性的艺术,或许不能被观众那么快接受。
有人问他:“既然不赚钱,那你为什么要拍呢?”
潘泽永说:“现在的工业化、大众化的市场不缺能赚钱的片子不是吗?”
现在缺的是踏踏实实表现电影艺术,表演艺术手法的片子。
刚好遇到了武晨远的这个本子,他想试试。
余寻光和每一位导演合作,都会去揣摩一下他们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从中理解到的东西会让他对角色多一份不同的了解。
对潘泽永一定要拍摄《少年之死》的感悟他是最深的,因为从最开始相熟时他就无比肯定,小潘师兄是一位梦想家。
他理所应当的会被一群心怀梦想的少年所吸引。
潘泽永和《少年之死》可以说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就是对余寻光来说不太友好。
《少年之死》的妆造为了满足观赏性的需求,潘泽永在和武晨远做过沟通之后,把服装等概念图设计成了东方玄幻的样式。余寻光被分到的服装是一件银色为底,淡青缝边的对襟长袍。造型师独具匠心,给他接了中长发,特意给他做了个狼尾造型。
余寻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年纪还是大啦。”
他今年都31岁了,称不上“少年”了。
说不定还要被观众笑话呢。
潘泽永或许是听到他的感慨,特意过来。他含笑望着镜子里余寻光的影像说:“你只要不唉声叹气,老气横秋的,就不老。”
谁说老了?他师弟现在了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尤其是那双眼睛,亮着呢,半点儿不见疲态。
武晨远也凑了过来,“要怪的话怪我,师兄,是我没能在你更年轻的时候写出这个故事。”
听他这话,就不像是在“认真”道歉。
余寻光透过镜子去看他,笑骂:“你嘴下留情吧,别让我更愧疚好不好。”
三个人互相看着,又笑。
等化好妆,余寻光轻轻地捧住脸,望着自己。
30多岁的“大龄”少年,也就就这么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