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把切割成指甲盖大小的朱砂放在里头，慢慢地磨成粉末，是一种极其细致的活。无为子把药臼给他，又指点了几句他的手法，顺着方才的话题道：“灼儿功德加身，命不该绝。”
nbsp;nbsp;nbsp;nbsp;“我说的吧。”顾知灼哼哼着，骄傲道，“你还不信。”
nbsp;nbsp;nbsp;nbsp;她侧身，手指着药臼，指点道：“公子，你要顺着一个方向碾，药杵要贴着边，这样碾出来的朱砂更细。”
nbsp;nbsp;nbsp;nbsp;谢应忱注视着她的手指，一向健康粉润的指甲如今有些苍白。
nbsp;nbsp;nbsp;nbsp;他问：“信什么？”
nbsp;nbsp;nbsp;nbsp;讨厌！公子的眼睛太尖了。顾知灼当着他的面颠倒黑白，告状道：“师父，公子说他不信您。”
nbsp;nbsp;nbsp;nbsp;无为子看得有趣，他捋须接着说道：“功德之气化为霞光祥云，此等异象，为师生平也是第一次见。”
nbsp;nbsp;nbsp;nbsp;谢应忱把朱砂敲碎，听话的顺着一个方向慢慢研磨，口中说道：“太祖皇帝的起居注中，曾记载过，玄心真人在羽化时，也有过霞光降世，祥云蔽天，三日方散。”
nbsp;nbsp;nbsp;nbsp;“太祖皇帝感言，玄心真人救万民于乱世，功德盖天。”
nbsp;nbsp;nbsp;nbsp;这些换作是从前，谢应忱并不信。
nbsp;nbsp;nbsp;nbsp;就像他从不信命一样。
nbsp;nbsp;nbsp;nbsp;而现在，只要夭夭能好起来，让他拜遍天上神灵，他都愿意。
nbsp;nbsp;nbsp;nbsp;他相信神灵，相信天命，相信功德，相信一切玄而又玄的事。
nbsp;nbsp;nbsp;nbsp;“玄心真人在世时，为师未能一见，深以为憾。”无为子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和玄心真人羽化时的霞光一样，他叹道，“无论如何，这对灼儿而言，只有好处。”
nbsp;nbsp;nbsp;nbsp;说的是！谢应忱哪怕有想不明白的，也不打算深究。
nbsp;nbsp;nbsp;nbsp;“灼儿的衰败已恢复了七八成。你与她命线相连，有你的气运护着，暂且可以放心。”
nbsp;nbsp;nbsp;nbsp;“观主。人就在前头了吧？”
nbsp;nbsp;nbsp;nbsp;晋王严肃的声音闯进了耳中，顾知灼一抬手，示意谢应忱好好磨朱砂，别管。
nbsp;nbsp;nbsp;nbsp;她往躺椅上一靠，单手托腮，唇边浮现起了一个小小的梨涡。
nbsp;nbsp;nbsp;nbsp;跨院的门打开了。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挑起眉梢，对上晋王惊愕的目光，他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儿？！”
nbsp;nbsp;nbsp;nbsp;“王爷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nbsp;nbsp;nbsp;nbsp;晋王的目光在小跨院里扫了一圈，见到无为子时，他脸上一喜。
nbsp;nbsp;nbsp;nbsp;无为子哪怕只是穿着最简单的道袍，但鹤风仙骨，一看就非凡人之姿。
nbsp;nbsp;nbsp;nbsp;晋王以为顾知灼也是来求医的，没有理会她，抬步走进了小跨院，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nbsp;nbsp;nbsp;nbsp;谢启云戴着一顶帷帽，不声不响地坐在一个竹舆上，由两个小厮抬着。
nbsp;nbsp;nbsp;nbsp;“真人。”
nbsp;nbsp;nbsp;nbsp;晋王迫不及待地走向无为子，他把姿态放得极低：“求真人……”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拿起桌上的拂尘，手一伸，拦在了他面前：“哎呀，晋王爷，您儿子的病，谁都救不了。您求我师父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师、师父？”
nbsp;nbsp;nbsp;nbsp;晋王目瞪口呆。
nbsp;nbsp;nbsp;nbsp;他看了看顾知灼，又看了看无为子，见无为子并没有反驳，他呼吸一滞。
nbsp;nbsp;nbsp;nbsp;他听说了霞光的事，也只当是谢应忱在为储位造势，就像从前，谢璟非要把季家女扶成天命福女一样。
nbsp;nbsp;nbsp;nbsp;长风说过，顾大姑娘是道门中人。
nbsp;nbsp;nbsp;nbsp;长风还说过，此等反噬，唯有求上上清观，才有可能化解。
nbsp;nbsp;nbsp;nbsp;他本打算找无为子真人给儿子医治过后，再问打听反噬的事，无论是献祭，还是做法事，又或是别的什么法子，他都可以。
nbsp;nbsp;nbsp;nbsp;要是无为子是顾大姑娘的师父，岂不他所有的打算都要落空？！
nbsp;nbsp;nbsp;nbsp;有若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最后一丝希望，被人当着他的面，撕成了粉碎。
nbsp;nbsp;nbsp;nbsp;顾知灼甩了甩拂尘，清清嗓子：“谢善信，此来是为何事？若是为了合婚，此婚不吉。”
nbsp;nbsp;nbsp;nbsp;“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