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煦小时候曾经被过路的天师说“根骨不错”,还送了他一把辟邪的桃木小剑,要不是他妈舍不得儿子,说不定会去邶都的天师学院上学。
现在那把桃木小剑,就挂在他的裤子上。
他凭着这个东西,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们二人继续沿着通道往前走,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工修凿的痕迹了,脚下时不时就有乱石堆垒,坑坑洼洼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
可王籍到底还是没注意,踏上了几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往前一扑,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跟头。
他块头大,随便摔一跤都摔得很重,再加上这里地上到处都是碎石,摔上去的时候尖锐的棱角刮过皮肤,痛得他克制不住地闷哼一声。
杨煦连忙来拉他,扶起来一看,他的两个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右手伤的最重,血都渗出来了。
“怎么样?”杨煦关切地问。
王籍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想再次开口劝杨煦回去,可一抬头就猛然看见,杨煦的背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他吓了一跳,本来就快夺眶而出的泪水竟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嗓子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卡住,连几欲脱口的惊呼都叫不出来,只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那影子的方向,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杨煦见他这模样也被吓着了,连忙回身拿着手电筒一照,就看见在他们身前两三步的地方,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块古旧的石碑。
分明刚才王籍摔倒之前,那里什么都没有。
漆黑寂静的通道里,只不过一个转身,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块石碑。
王籍已经被吓到不会说话了,他死死地贴在身后的墙上,也不管那墙面凹凸不平的,硌得他后背生疼,他生怕自己的身后也突然出现什么东西。
杨煦拿着手电的手有些颤抖,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强撑着去安慰王籍,或者说,安慰自己:
“刚刚可能太黑,没。。。。。。没看清楚。”
他仗着自己腰上挂着的桃木剑,深呼吸了几口,稳定了心神,就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仔细去看那石碑。
王籍这会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太远,那手电光一往前移动,就仿佛他一个人被抛下在了这恼人的黑暗里。于是他连忙就贴了上去,紧紧地抓着杨煦的袖子,躲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到了那石碑前。
石碑大约有三米多高,直顶着这通道顶部,几欲要将他们面前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用来制成石碑的石头看着不像是什么寻常石料,胎质光滑细腻得如玉石一般,可颜色却是灰扑扑的,有些怪里怪气。
从地面往上,一直到王籍胸口的位置,几乎长满了青苔,仿佛在这石碑的下半部分围上了一层深绿色的绒毯。
青苔往上,就是石碑主体的部分,灰色的石头上用红色的颜料镌刻着一幅极为奇怪的图案。
王籍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看到这个图案,似乎是一堆拼凑在一起的不规则图形,又像是某种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意义不明的古怪文字,在巨大的石面上纵横交错,编织成一张细密的无法挣脱的网来,直攥住观察者的视线,不让人移开分毫。
身旁的杨煦忽然一声惊呼,抓了王籍的右手。
王籍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松开了杨煦,走到了石碑的正前方,他的右手正举在眼前,紧贴在那石碑上。
这石碑,居然如同活物一般,是温热的。
有一瞬间,王籍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下,似乎有一种微弱的起伏。
这块石头仿佛在呼吸一般。
他吓得连忙缩手,可刚刚摔破的右手上流出的血,还是被蹭到了石碑上。
那新鲜的殷红血液,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悄无声息地渗进了石头里。
寂静之中,王籍和杨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惊恐。
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反应,就忽然听到从面前的石碑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