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有点不喜欢这个外来的。不仅仅他,另外两个也不是很喜欢。不是因为他们人不好,而是因为他见的小朋友太少了。3岁多进幼儿园,上小小班,一个班里10个小朋友,一大半不和他说话。
自己总是最晚被接走的那个。
以前伏家班就他是小孩,现在4个,伏城都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
“是不是怕你爸爸?”蒋白撅着小屁股挪板凳,“走,我们上屋里去吃,屋里大人看不见。你们……”他小脸转向旁边,“你们都几岁啊?”
邱离张着两只眯缝眼,肿得快看不见人。“5岁。”
“才不是呢。”青让小声地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撒谎不是好孩子。”
“快5岁了啊。”邱离说,“明年的4月,就5岁了……”
“那你现在是3岁多,可我还有几天,就4岁了。”蒋白用两只手比着手指头说,又碰碰伏城,“那你呢?”
伏城自己抓着小布包,不说话,心里想的是自己也快4岁了呢。
聊完之后大家都没话说了,这个年龄也没什么可聊的,主要还是因为不熟。伏城又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抖抖腿,和旁边的孩子比比身高。虽然才4岁可心气儿已经养成,想看看自己和旁边的男孩子谁高。
一比,更生气了,自己没有蒋白高。他真的好高哦,比小小班里最高的那个男孩子,还高点。于是伏城又坐下了,开始生气。
4岁的娃娃脾气说来就来,可说走就走,特别是在冬日暖阳的大中午,没有风,白雪悄悄融化着,反射的光还让人眼睛累。伏城揣着小手坐着,突然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困了,睡着了。伏城看看没大人过来,自己又爬起来,坐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邱离刚哭完一轮,正拿青让的小手绢擦鼻子。伏城自己也吸吸鼻子,抓着小板凳的木头边缘,又开始困了。可是犯困他不敢说,爸爸规定吃完午饭才能睡一个钟头,其他时候犯困就练功了。
困着困着,旁边有个人喊了一声,吓得伏城以为爸爸来了赶紧睁眼。
“叔叔!”蒋白叫自家的司机,“王叔叔!您能过来一下吗?”
司机正看伏家班练筋斗呢,赶紧放下一把瓜子。“来了!什么事和叔叔说?”
“我有些困了。”蒋白揉着眼睛打哈欠,“想睡觉……可不可以去屋里睡?”
“我去问问啊。”司机可不敢怠慢小祖宗,蒋家开工资日结1500,别的不干,只看顾独生子安全。小孩在深圳出了大事,虽然他没问过是什么事,可干私家保镖有经验,不是绑架,就是寻仇。
蒋先生和他太太不像混社会的,倒是正经生意人,那就没的猜了,肯定是绑架。再加上孩子手背上的大疤瘌,司机心里骂了几千次杀千刀的,什么人对孩子下手?他妈没良心的。
毕竟院子是伏家班的地方,司机先去找班头,一个精瘦的男人。这个男人可真忙,一上午陀螺似的,班子里大小事全部亲力亲为,自己的儿子放在院里都没时间管。他和班头说明情况,小孩坐着困了,从小没受过苦,能不能借一间屋让孩子打个盹。
伏弘看看那边,4个孩子都东倒西歪的。“去吧,主屋和西边的屋子都有床,西屋里的床软些。”
“行!”司机刚要走,“您家小子也困着呢,要不要一块摆屋里迷瞪会儿?”
“他啊,他不用。”伏弘帮一个女学员调腰带,“他中午吃完饭才能睡,让他站会儿就好。”
司机说了一声得嘞,回来把大人的话告诉蒋白。蒋白拉着司机的手往西屋走,回身一瞧,邱离和青让手拉手跟着一起来了,那个戴毛绒球帽子的,原地不动。
“王叔叔,他为什么不来啊?”他抬头问司机。
“人家的爸爸不让。”司机说,“走,叔叔抱你进屋。”
“一起吧,一起吧。”蒋白挣扎不让抱,“就他一个人坐着,他该没人管了。”
司机挺无奈的,都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娇气自私,可蒋家小孩的家教非常好。他不喜欢小动物,也不嚷嚷着养,但是在大街上看见流浪的还让自己特意停车去买火腿肠。这会儿,同情心又来了。
没办法,司机只好再回去,好在班头的儿子已经快睡着了,一抱就走。他抱着一个,拉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两个,乌泱泱进了西屋。挨个摆上床,脱鞋,脱袜子,棉被盖好才出去。
大人一走,蒋白一咕噜爬起来,先把屋里的摆设看了个遍,又去抓窗,检查结不结实。看完窗户又跳下床,碰了碰门栓,看门有没有锁死。门栓很高,他踮着脚才能碰到。直到确定自己有力气打开才躺回来。
床上一排小朋友,只有一个是认真睡觉的,就是伏城。邱离和青让挤在一起,两个人谁也不像困的样子。
“你们进来干什么啊?”蒋白好奇,这两个是跟屁虫。
“我看邱离进来我就进来了。”青让说话慢慢吞吞,丝毫不着急,从小学说话就比邱离慢,可是一旦开智就是好脑子,背的书比邱离多多了。
邱离是真的跟屁虫。“我看你和那个叔叔进屋,我就进屋了。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啊?”
躺在邱离和蒋白中间的那个,戴着帽子的伏城,是真的睡着了。
“嘘……小声点。”蒋白从小书包里找出两本书,一本是英文,一本是记忆书籍,“你们看书吗?”
“看。”邱离眨着几乎不用眨的眼睛,“是火影吗?”
“没有火影。”蒋白乐于分享书籍,“你们一人一本,不许抢,自己看自己的。”
青让已经开始看了,幼儿英文好简单,翻书嗖嗖的。邱离觉得挺没意思:“哥哥你还有巧克力吗?我早饭没吃好,没有奶奶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