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聿柏第一次见到钟斐声，是在钟斐声十九岁的生日宴上。
那是一个春夏交接的晚上，刚结束的一场雨将一切冲刷干净，空气清新，带了凉意。
向聿柏收起伞，和同行的朋友一起递出礼物，踏进别墅大厅。大厅的空气是暖的，有鲜花香气，混合蛋糕的甜味。背景的钢琴曲活泼轻快。
向聿柏和钟家私底下关系并不算亲近，只是两家有合作关系。向聿柏没有和钟家老爷子多聊，寒暄了几句，便退至一旁，和同行闲谈，等待宴会结束。
期间不可避免会把目光看向宴会的主人，站在蛋糕前的少年已经吹熄蜡烛，在认真切蛋糕。漂亮的少年看起来沉静，有点乖。身形清瘦，有些病弱的苍白。
向聿柏下意识回想起相关的传闻，听说少年出生时意外失踪，四五岁被找回家，身体一直不太好。
这段初遇没有给向聿柏留下什么印象，他工作很忙，又要照顾住院的父母。在他十几岁时父母出过意外，之后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断断续续生病，常常要住院。
不过住院，也没耽误父母兴致勃勃给他找相亲对象。向聿柏说了半天没能打消父母的念头，无奈接了个闹钟说有工作起身匆匆离开。
他是下午下班后来医院的，陪了父母几个小时离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出了医院才发现外面下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带着凉意。
路过一家酒吧附近，他停车等红绿灯，第二次遇见了钟斐声。苍白安静的少年没有撑伞，似乎喝醉了，看起来走路不太稳。
向聿柏多看了两眼，恰好和钟斐声对上视线。钟斐声和他对视两秒，踉踉跄跄跑到他车前，抬手撑着打开的车窗。
“向聿柏，”明明只见过一面，钟斐声却清楚叫出了他的名字，之后的话大概是因为喝醉了，说得并不清楚，“我能不能借你，你的车，载我一段，开回，你家。”
说完，他点了点头，认真道：“谢谢。”
向聿柏没太听懂，但开了车门：“先上车吧。”
见钟斐声伸手拽驾驶座的门，向聿柏无奈伸手示意：“去开后座的门。”
钟斐声没去，只抬眼看他，向聿柏：“喝酒不能开车。”
“哦。”钟斐声被说服，点点头，顺着车窗往后摸，拉开后座的门爬进去。坐好后还不忘关上门，系好安全带。
向聿柏从后视镜里看着，见不需要自己帮忙，启动车子，问了一句：“送你回家？还是回学校？”
钟斐声闻言抬头，拒绝：“学校，宿舍关门了，不回家，去你家。”
“为什么去我家？”
“因为我不回家。”
向聿柏：“……我们很熟吗？”
钟斐声抬手扒住驾驶座，靠过去：“不是很熟，不能去你家吗？”
向聿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回去坐好。喝醉了不敢回家？那送你去朋友家？”
“我没有不敢。”钟斐声松开手坐回去，“不去朋友家。”
“那送你去酒店？”
钟斐声掏了掏兜：“我没有钱。”
向聿柏开往最近的酒店，随口问：“你的钱呢？”
“喝酒了。”钟斐声还在掏兜，最后只掏出自己的手机，他摆弄两下，往驾驶座递，“只有这个，给你。”
“自己留着吧，收好，别掉了。”向聿柏停好车，先开门下去，单手撑开伞，拉开后座的门。
钟斐声解开安全带，弯腰扶着车门下车，站稳才松开手。淅淅沥沥的雨水被倾斜的伞挡下，钟斐声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抬头去看向聿柏：“你家吗？”
“酒店。”向聿柏关上车门，看着钟斐声在原地晃了晃，“我送你过去。”
把钟斐声送进房间，离开前向聿柏问了句：“需要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吗？还是给你朋友，或室友打个电话？”
“不用，我会自己发消息。”
向聿柏上下打量他：“那好，别忘了。有我号码吗？有事打给我，直接去隔壁找我也行。”
“嗯，”钟斐声点头，“我有你号码，我认识你，才找你的。”
向聿柏不知道钟斐声怎么认识他的，但知道和喝醉酒的人聊不明白。见钟斐声自己摸到床上卷进被子里睡觉，他走出房间关上门，去了隔壁。
第二天是个周六，大早上钟斐声从被子里爬出去坐起来时已经醒酒了，他打了个哈欠，想起了昨晚的事。
摸过手机检查自己给朋友发的消息，确认自己没有因为醉酒胡言乱语。只是语句简短，夹杂几个错别字。
接着他退出消息界面，又找到向聿柏的手机号码。他昨晚没有说谎，他确实是认识向聿柏的，单方面认识，主要是从他爷爷那里。毕竟两家是合作伙伴，他爷爷和向聿柏的父母关系不错。不过向聿柏和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