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太子越说越多,对他们一行人便也越了解。
皇帝听后沉默半晌,“你说我要是下旨要求他们入朝……”
皇帝后悔得不行。
见不得他们这般潇洒自在。
他年轻时也南征北战哪里没去过?
可如今,他连出宫都要偷偷摸摸的,被抓住了,还得遭言官参他。
太子道,“那父皇不如好好哄哄首辅大人,要是他也随他老师隐居山水……”
皇帝背后一寒,立马起身就走了。
爱卿,他的好爱卿。
顾长仪这会儿正在天牢里,看秦擎。
秦擎浑身狼狈,囚犯都那样子,不一样的是他格外胖,这会儿真像个钻地里的胖虫。一听见声音来,铁链晃动,浑浊的眼睛看来,立即射出急迫利光。
“是章有银污蔑我!我要见他!是他怀恨在心报复我!”
“我是冤枉的!臣一生忠心耿耿啊!是二皇子冤枉我!”
顾长仪道,“章有银可没时间见你,他现在荣耀加身荣归故里,正赶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偷了一辈子军功,最后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还累及家族性命和世代声誉。”
秦擎脸色煞白豆豆汗珠,“不!我是冤枉的!章有银一直不来看我,肯定是心虚不敢找我对峙。”
顾长仪没再言语。
秦擎是接受不了他曾经踩在蝼蚁下的小人物,如今乘风化龙,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哪怕章有银跑到他跟前,狠狠羞辱秦擎一顿,都比无视好。
无视,就是最好的心理折磨。
积累爆发出的怨愤、怒火,会将他脑子灼烧成灰烬,最后还会不甘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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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隆冬,再过半个月就是年了。
不过今年是个暖冬,霜冬像是一层薄薄的水亮,朝阳一出来就散了。
梅花是越寒越旺,往年这会儿已经零星炸开,现在还只是小花骨朵。
门口的柚子树,一个柚子都没摘,高低错落挂绿叶子里,黄灿灿的。
张翠翠路过章家门口,见两小孩子又眼巴巴仰头盯着柚子看,逗孩子道,“看啥呢,给婶子摘一个吃吃。”
团团哇得一声就哭了,“坏人!你想吃我爹爹和哥哥们!”
冬麦觉得弟弟的智商有些堪忧,但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他。
团团觉得爹爹和哥哥们正在柚子里躲着,等柚子黄透了自然掉落了,那柚子壳开了,哥哥们也就出来了。
因为阿爹和外公都是这般说的。
所以他得保护好柚子爹爹和哥哥们,不能让人摘了去!
张翠翠见他哭得厉害,“哎,逗你的逗你的。团团乖嗷,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哥哥就回来了。”
团团哭得更伤心了,因为村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哄他。
李瑜听见声音出来,张翠翠不好意思解释逗孩子呢,李瑜认真解释了这柚子树对孩子的重要,张翠翠也省得了,尴尬得想走。
这时候,门口的两只黑白大狗,忽的鼻息嗅动,而后黑溜溜的眼睛一亮,白狗撒起腿就往外奔,黑狗则是拽着李瑜的裤腿往外跑。
李瑜心头一颤,以前章有银去城里摆摊,每次他回来刚到村口,家里的狗就会这样往外拽他。
李瑜赶紧往外跑,他刚跑到村口,就见村道上,一行人骑马驰骋而来,晴久的土路尘土飞扬。
灰蒙蒙里战马昂扬,马背上的人面部不清,可一双双眼如黑曜石亮闪闪,迫切、激动、欣喜若狂的归心似箭。
很快,村里人都听见动静赶来,然后也和李瑜一样怔在原地,哪见过这场面啊,怎么有人在泥烟里跑出千军万马势不可挡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