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最刺痛令她难堪愤怒的,竟然是她的至亲。
三姑那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在山匪窝里被折磨疯的女人。
对方眼里不自觉冒出泪花心疼同情,而落在她心里全变成了难堪刺人的利刃。
三姑在同情的时候也在臆想她的遭遇,在剖析她恶心的过往。
黎娘这才明白,章小水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对待是多难得自在。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哥儿,竟然比她更懂她的处境。
原来她不需要这种小心翼翼的同情。
她需要的是,被认可一起抗敌的信任。
黎娘眼底怒火渐渐平息,黎三姑提着的心跳也跟着落了下来。
第一天没成功,黎娘也没留下来住在三姑家。
她回去找章小水汇报了情况。
而孙里正挑选出的其他说客,基本也遇到了相似的阻碍。衙门淫威深重,衙役们和屯军都不愿意轻易冒险。
孙里正叹气。
他们老百姓最是安分守己不过,可乱世里这简直是放弃求生的机会。
石墩听了消息,心里忍不住骂,真是敲不醒的榆木脑袋。
怀疑是利害关系没说明白。
要不是他不是本地人,不具有身份优势,他铁定能把人说动。
什么朝廷命官啊,都快通敌叛国了还命官。
这些衙役和屯军不会觉得跟着人一起去高句丽吃香的喝辣的吧。
乱世里人人自危,人人也自保利己,也不知道狗官给衙役们怎么说的好听话。
章小水倒是没失望。
安溪县的老百姓长期被狗官鱼肉,被马匪掠夺,被高句丽铁蹄蹂躏。他们除了忍别无他法。
要是他们能这么好说动,安溪县早就有百姓暴乱了。
章小水沉思了会儿,开口道,“问题简单嘛,他们对朝廷敬畏,咱们就利用这点,这是好事。”
一屋子烦闷局势的脑袋立即看向章小水。
在坐的有,石墩、王三等三人,孙里正、孙大郎、张老秀才。
章小水道,“百姓们既然这么听衙门的话,那后面修筑城墙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不是怕高维山,而是怕朝廷。那高维山可不是真县太爷,他不是朝廷认命的官员,原本州府要认命的县太爷可是张老秀才。只是,高维山买通师爷作弊,欺上瞒下,在位大几十年处处压榨老百姓。”
孙里正有些吃惊,他看向张老秀才,“竟然有这等事?”
张老秀才也震晕了头,“我也才听说啊!”
两人齐齐望向章小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章小水眨眨眼道,“这重要吗?百姓愿意相信就是了。”
石墩忍不住哈哈笑,“就是,老百姓肯定愿意相信的。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发泄他们对狗官的怨怒。且张老伯很受百姓爱戴,在百姓中很有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