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有银看向李瑜,希望李瑜劝劝儿子。
但是李瑜只对章小水道,“那你拿一块巾帕捂着嘴。做骡车可别兴奋过了头栽下车了。”
章小水飞快点头,嘿嘿笑道,“好嘞。”
章峥也要跟着去,那家里就只有李瑜一人了。
不过也无妨,家里养了两只猎犬,那犬是狼青,品相好、皮毛亮、滑牙尖嘴利的,两只花了五百多文,是三年前买给两孩子的生日礼。
孩子训练狗很用心,最开始还同吃同住,旁人丢的食物狗不会吃。看家护院很忠心,天黑了还会把散养在后山林子里的鸡撵回来。
月色与黄昏交映,山峦起伏的光影落在村落上明暗交替,两只狗眼巴巴的蹲在门口,看他们出门,章有银和程武两人扛着木桶就出发了,五个少年郎浩浩荡荡走在田埂上那叫一个热闹。
虎仔还没到家,就见一家人都在院子外路口蹲着吃饭;见他娘看来,虎仔浑身皮子发紧,悄无声息往章峥背后挪。
周小溪道,“脑袋是遮住了,肚子遮不住。”
虎仔立马吸肚子,把章小水拉前头和章峥并排挡。
许桂香扯着脖子道,“躲什么躲,明天早点去你家章叔秧田扯草。”
虎仔两眼一愣惊恐道,“我不去!”
他宁愿进山砍柴都不愿意去秧田扯草,秧田那秧都长大封垄了,叶面边缘带着割人的倒刺,人穿个短褂钻进去一出来浑身都是鲜红的镰刀印子,割的人生疼。又热又闷还有蚂蟥,老遭罪了。
他又是个胖子,比章峥这个瘦子更遭蚂蟥。
许桂香蹭的起身,“你不去?你吃了人家饭你还不去干活?”
虎仔道,“我吃之前没说要我干活啊。”
他想让章有银给他说说情,但章有银和程武早就扛着木桶跑了,许桂香训孩子的时候他们男人都遭不住,深怕遭殃连他们一起训了。
虎仔想了想,不可置信转头看向章峥。
“我当你是兄弟,你被后害我!”
许桂香也明白了,没忍住噗嗤笑,“谁让你白吃人家的遭人恨。”
章峥道,“桂香婶子不让你在我家吃饭,所以我就说了你帮扯草才让。”
石墩同情的看向虎仔,要是扯草和干饭换,他应该也不愿意的。
虎仔看向石墩,“看什么看,明天水田里少得了你么。”
石墩叹气的认命。
许桂香对章小水道,“天黑了你们全都送周小溪回去?”
周小溪八岁的冬天,回家路滑,一头栽进坎下水田里,大冬天风寒一个月,差点高烧烧死。所以周家从那会儿开始,基本上早晚接送他去章家。
“没有,我和哥哥跟着爹去城里。”章小水笑道。
许桂香惊讶,“你个哥儿去凑上去干什么。”
章小水道,“桂香婶子不也挑大粪吗,还挑的最厉害呢,村子里男人都赶不上你。”
许桂香高兴了,但转眼一想,语重心长道,“你都是大哥儿了还没成亲,还得有个哥儿样子,不要像小时候了。”
章小水嗯嗯点头。
原本不紧不慢的脚步,瞬间像是兔子似的溜走了,一个跑了,牵一发而动全局似的,章峥周小溪石墩都拔腿跑飞快,都怕许桂香的碎碎念。
只有虎仔捏着拳头硬着头皮进了狼窝。
章家父子到了周家,周青山和田幸在磨坊水池边洗豆子泡豆子,柳桑坐在屋檐下绩麻,七岁的小月牙带着三岁的小侄儿丸哥儿在院子里兜圈圈。两孩子一见周小溪和章小水回来,顿时大笑绕着两人跑,田幸低声呵斥孩子,只是低声笑着和章有银几人打招呼,左侧屋里周圆鼾声如雷。
章有银点头,侧耳听了下周圆这鼾声,那是真累到了。
最近夏天地里农活也多,他没日没夜的忙,基本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也不会轻易被外界吵醒。
周青山把骡子从棚里牵出来,柳桑已经从西侧棚子里把板车推出来,周青山熟练地把板车和骡子套好。
这板车车厢中间嵌入有楔子,把木桶放车上不会滑动,再用拇指粗的麻绳绕桶交叉缠绕,绳头绑在板车两边的木板上。
柳桑见章小水和章峥都坐上了车辕的两边,问道,“两孩子都去?”
章小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