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猪出栏的时候,猪挣扎嗷嗷叫,屠夫用长钩子勾住猪下颚,两只前腿被程武、虎平头绑着走,章有银后头招架,四人形成囚笼,猪凄厉的喊叫无处可逃。
章小水一开始就被李瑜拦在了屋里不让他去看。他知道章小水心软,看见自己养的猪被杀了,肯定会掉眼泪。
果不其然章小水听见凄厉的挣扎声,忍不住要哭,原本嘻嘻哈哈门口瞧热闹的虎仔回头见章小水这般模样,也不笑了。
虎仔见他爹扭着猪那架势可真猛,手臂肌肉青筋都跳动了,大声喊道,“爹,你轻点,章小水心疼他的猪!”
章小水抬袖擦了他泪水,咬牙道,“一刀毙命!给我的猪一个痛快吧!”
章峥:……
他也分不清章小水是戏多还是真伤心,只道,“少侠别担心,我出去监斩,保证一刀呜呼。”
章峥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跑进来,端出去一个崭新的木盆。
不多片刻,凄惨嚎叫的杀猪声没了,章峥又端进来一盆血水。
章小水被吓得捂鼻连连后退,章峥道,“没事,到时候吃起来可香了。”别看现在还是血水,天气冷过一会儿自然就凝结成猪血块了。
猪血虽然不值钱,一般买肉多的话,屠夫会切一块做添头。但是要自家去买,那也得一两文钱。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杀猪刀锋利的开肠破肚和剔骨闷声,石墩在外面叽里呱啦对屋里三个孩子喊胆小鬼,连杀猪都不敢看。
于是屋里三个孩子都偷偷溜出去看了,只见院子里血腥染红了雪,扒拉干净猪毛的猪十分白嫩嫩。整个白皮猪被挂在搭好的树架子上,屠夫正用锋利细长的刀分拣肉块。
泪水未干的章小水眨了眨眼,眼底升起兴奋和自豪,“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
猪杀完,天刚亮。
屠夫也顺便在章家吃了一顿简单的过早饭。
屠夫喜欢生吃猪脑花,这东西旁人也不敢吃,外加章有银炒了两个猪下水小菜,给屠夫吃的惊叹连连。
腰花新鲜,充分吸收了爆炒的酸辣汤汁,一盘腰花闪着油脂,放了蒜段、干辣椒,色香味俱全。屠夫直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脆腰花,腮帮子嚼的嘎吱脆响,那眼睛眯着手指还拍着桌案。
屠夫见这家破破烂烂的,好奇道,“兄弟手艺这么好,没想过去开个小饭馆?”瞧他也不是那种男人不肯下厨做饭的,而且双目爽朗又深沉叫人探不出底子,一看就是有成算的。
他这话一问出来,程武、虎平头连孩子们都望着章有银。
章有银道,“这世道谁还舍得在外面吃,战乱没结束,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
章有银这话看似说的空泛,但他却是切实去城里走访调查一番的。
先是和在医馆前摆摊的苏紫聊了下情况,其实不聊章有银也差不多能估算出苏紫的营收情况。
之前从苏紫开摊到收摊他们都等过,一个上午只卖出八十几碗,一碗四文钱,毛利看似三百多文,但是苏紫用料都是白面粉,又是鱼肉又是河虾的,还有其他各种调料。不算起早贪黑的人工,一碗能挣一文钱都不错了。外加上每月一百文的摊位费、城里租房几百文、其他用柴用水等等日常花销杂费下来,勉强维持生计。
再说其他的摊子,章有银也去主街繁华的地方转了,这短短小半年,就看到好几家都没做了。虽然章有银自信自己的手艺,目前家底微薄连铁锅都舍不得买,外加大环境如此,也不能轻易冒险。
目前来说时机还不到,不如先在山里讨生活。
屠夫听章有银说后,才想起自家在城里开酒肆的亲戚今年都做不下去关门了,确实生意不好做。
百姓养不起猪,他这生意也不好做,本是另外一个镇子的人,生意不好收不到猪,这才闯到了山狗村来。
饭后,过称卖猪肉。
章家吃一半留一半,在家里收猪肉价格要低几文钱,卖了八十三斤猪肉,得了一千零七十九文钱。
这可是一笔大钱了,孩子们高兴的数着带着油渍的铜钱,石墩和虎仔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也跟着两孩子附和数钱声。
不过石墩和虎仔一数到二十就不会了,期间多次把章小水数数绕偏了,最后还是章峥让他们闭嘴到时候数自己家的去。
在章家杀完猪,章有银等人又去了虎仔家、周家杀猪。
等周圆从城里送豆腐回来时,路过吴启河家里,院子里人吴启河和赵丽花都在捉猪,屠夫拿着木棍到处赶猪,山子被四处乱蹿的猪吓得直往屋里躲。
在章家好脾气的屠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肚子起起伏伏骂骂咧咧道,“你家杀猪怎不请一个劳动力帮忙捉猪!”
“你看看村子里其他三家,那办起事儿来都麻溜利索。耽误我好些功夫,我晚上在大黄村还有一家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