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库房,在钟老板的恭送下出了大门。街边守了一会的李常安重新迎上前来,接过世子殿下手中两篮首饰。二人无负一身轻登上马车,由李常安架马,准备回鹤归楼。
车身在石面上轻晃,惠芷玉与他并肩坐在一处,正牵着手继续说笑,忽而鼻间传来一股炸物的香味,她顿时换了句:“你闻到了吗?”
“嗯,还蛮香的,”游万洲撩开车帘瞧了眼,松开她起身,语气活泼道,“你且等着,我下去给你买回来尝尝!”
不待惠芷玉反应,他已经风风火火冲下车去。她也只好撩开车帘,看见游万洲几下就戴好斗笠挤到摊主跟前,掏出一吊铜钱换来两大油纸包,一手一个纸包又冲了回来,车内瞬间满溢炸物浓香。他一屁股坐下递来鼓囊囊一包:“店家说这是炸藕夹,看着就好吃。”
“你动作也太快了,什么时候还准备了铜钱?”惠芷玉接过纸包,用竹签扎起一枚放入口中。
先听到的是脆莲藕断裂的嘎吱声,紧接着便是软嫩弹滑的鲜肉,浓郁肉汁、油香与莲藕清甜层次分明又交融为一,相得益彰。她吃了一个紧接着又吃第二个,满足得眯起眼睛叹息。
“我想着,陪你出来玩应当用得上这些,就让侍从提前准备了些铜钱。”游万洲边吃着边解释,咀嚼两下点评:“街边摊吃着,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吃了三个自己纸包里的,惠芷玉看向因咬着藕夹而漏出一点洁白齿面、双唇油亮润滑的游万洲,突然起了些不着调的念头。察觉到她的视线,游万洲将藕夹收入口中咀嚼着咽下,问:“怎么……”
话没说完惠芷玉唐突出口:“我也想吃。”
“没吃够?那我下去再给你买些吧。”游万洲正想动身就被她小手压住,疑惑间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自己唇上,想通了什么瞬间熄了声,坐直身子用纸包遮住唇,脸上起了一层薄红。
惠芷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看得入神,竟将心里话不小心说出口。因这种事唯有夫妻间才能做,她双颊也立刻火烧,抽回手赶紧侧头去看车帘。
马车里原本轻松的氛围转为沉默。游万洲轻咳提醒:“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是指藕夹。”
惠芷玉又赶紧低下头,红着耳朵咬一小口金黄酥脆的藕夹。余光扫过,见他神色也不太自然,正默默加速吃净小食。
马车继续走,直到李常安一句鹤归楼到了,一左一右看着窗外的二人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惠芷玉打着哈哈一句终于到了可要好好休息,游万洲后接一句是啊今天去了不少地方真累,一前一后僵硬着下了马车,也没敢牵手,只并肩着往楼上房间去。
临到房内,两人对桌而坐。游万洲呼出口气来,郑重且认真:“我还需要想办法说服王爷王妃才能登门去提亲,所以,咳,你,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原本她就羞耻得不敢多话,此刻听见他竟然都想到这一层了,更是忍不住侧过脸闭上眼。若是跟他解释自己其实并非此意,只是单纯想亲……反而显得放浪。惠芷玉默默承受自己因话不过脑带来的煎熬,轻轻点了下头。
那头游万洲见她竟然只有这点反应,又有些忐忑怕她以为自己在推脱逃避,连忙跟了一句:“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爹娘他们的确一直都不同意我与一般女子结亲,得需要时间来想想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怕他越想越歪,惠芷玉连忙睁开眼,摆手道:“我信你!我只是累着,有点……有点饿了。”
游万洲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没有说话,可她不仅吃掉了一包藕夹,还用了一盘干果和两块柿饼。他犹豫了片刻,起身道:“那我下去唤人准备晚膳,再端些糕点上来给你垫垫吧。”
“嗯,好。”惠芷玉目送他离开,终于把他盼走,拍了拍心口狠狠松了一口气。坠在一边的知礼终于寻得机会,连忙问:“小姐,你和世子这是已经?”
惠芷玉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眨眨眼笑了一下,“是啊。”
从幼年开始,知礼就一直伴随小姐左右,又是替小姐守房方便她出去与世子玩、又是帮着记暗号便于及时向小姐传信;两年前还得知了小姐对世子的心意,那是真真捏一把汗。现如今见小姐真的得偿所愿,知礼简直又惊又喜,由衷祝贺:“恭喜小姐!”
直到游万洲端着盘点心重新推门进来,正与知礼对着傻乐的惠芷玉立马收敛了神色。游万洲正奇怪她怎么变脸这么快,就被拉走再度聊起先前八卦那些事。
闲聊间,鹤归楼总管领着一队迎宾前来布菜。宽敞的圆桌上很快落下一道道颜色各异、闻之生津的菜品。总管正要留几人服侍,被游万洲摆摆手驱走。
待鹤归楼随侍离开后,知礼正准备依照惯例上前来布菜,却见世子殿下先一步往小姐碗里夹了块色泽红亮的排骨。惠芷玉吃掉后也给他夹了块醋鱼,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来往,知礼也只好收了脚规矩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摆设。
酒足饭饱。惠芷玉又开始与他计划起接下来的经商事宜。
“已经让知画将染料放入那家铺面的库房了,明日我们就去你说的那几家成衣店尽快敲定合作。按照我的设想,再找几个木匠做点小装饰就可以开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