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景和宫之后，周行云在漆黑的御花园里，坐了许久许久。
即便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毕竟杀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在今晚他所杀掉的数十人中，还有一个是还未降世的小宝宝！
哪怕那个宝宝并不是他的骨血，依旧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但他不想，也不能后悔自己的抉择！
呱，呱，当花坛里的夜蛙因为打落头顶的冰凉露珠而惊声大叫，他终于收拾好自己那份因杀戮而变得混乱的心情。
撑起身子，周行云用力一甩袖管，迈着坚定而又沉稳的步伐，往自己的寝宫赶回。
冲洗掉从景和宫带回的血腥，他仰头瞟了眼天色。
看出他的犹豫，三德子小声道：“陛下，还要摆驾景仁宫吗？”
“若不回去，明日皇后只怕免不了被别宫嫔妃闲言碎语。”
“那奴才这就着人准备龙辇。”三德子躬身退往门外。
周行云略一沉吟，终究还是阻止道：“不搞那阵仗，你带两个人随我过去便好。”
“是！”三德子自然不敢反对。
周行云深吸口气，唤来曹方，突然换上一副严肃的口吻。
“从这一刻开始，任何一个出宫的内侍，都要派人跟踪，务必锁定其具体去向。”
微微一顿，他的语气咻然转寒，漠声补充道：“既然都是些舍不得宫外那偌大花花世界的人，那便让他们永远地留在外面吧！”
曹方微微一愣，缓了好一会儿才领悟他话里的深意。
“陛下，说不定那些人里也有被人胁迫的可怜人，是否调查清楚再说？”
“那么多人若一起消失，只怕会弄得宫内外都人心惶惶。”
三德子也低声劝道，显然是担心陛下所造杀孽过重。
“朕心里有数，你们听命行事便好！”周行云早有准备，甚至特意对曹方补了一句，“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也不要做得太隐蔽。”
曹方在原地愣了许久，纳罕和迷惑同时在眼底涌动。
周行云却没有详细解释，该说的说完便领着三德子一行往景仁宫而去。
待他们走后，曹方的亲信才悄悄凑将上来。
“头儿，陛下刚刚那话究竟几个意思？”
曹方的表情则相当严肃，板着脸，一字一句地交代道：
“赶紧去挑一批绝对信得过的好手待命，此次出宫，咱们得暂时放下禁军的身份！”
“对了，记得把近年来京州的敌谍杀人案卷宗找出来，趁还有时间，让弟兄们好好学学那些凶手的杀人、作案手法，即便学不到精髓也要务必做到形似！”
亲信一辈子没听到过这样的要求，顶着满脸懵逼，怔怔地杵在原地。
“头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按我的交代去办！”
曹方把一对剑眉高掀，虽然没有动怒，却一副威不可犯的模样。
亲信只得闭嘴，带着满心疑惑和一份莫名的不安，闷头退去。
在曹方给手下安排任务期间，周行云已顺利来到景仁宫。
刚看到他，刘嬷嬷便兴奋地跳了起来。
周行云却摆手阻止了她和一应内官跪地请安的动作，刻意压低声音道：“皇后睡了吗？”
“娘娘一直都在等您归来，刚刚才合上眼睑，应当还未睡熟。”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周行云举手轻挥，将在场所有宫人屏退。
而后，他迈着轻缓的步子，独自来到慕容婉儿的床边。
看着床上那张安详而又柔美的睡颜，遗留在他心间的烦躁这才陆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