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霍芸慧眼底的坚定，周行云彻底懂了：
敢情，宫老是在用自己的命，换自家外孙女的命。
要知道，霍翀在启原道经营的这些年，不仅有拥兵自重之嫌，还因为大量兼并辖内土地，导致各州县的农户大量流失，直接造成了道内税收的大幅度缩水。
此外，各折冲府的在籍兵士总数，也减少了差不多有四分之一。
一旦这些罪行查实，足够让霍翀被砍头一百次的！
自然而然，有份参与兼并土地的霍氏一族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作为霍氏一员的霍芸慧，理论上也不可能例外。
除非，她能够戴罪立功！
可从小长在霍家，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
为了让她认清霍翀的真实面目，宫世秋不惜赔上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周行云也不禁有些唏嘘，甚至对宫世秋生出了一股子敬佩之情。
“你，有个好外公！”闷了半晌，他才扭头冲霍芸慧道。
“全天下，除了母亲，就数外公最疼我了！”霍芸慧自豪回答。
可话音落定，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儿，又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宫老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
周行云柔声宽慰，说话间，直接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晶莹。
霍芸慧努力挤出一张笑脸，顺势倚在他的胳膊。
“我，还想去看看母亲。”
“好，我陪你去。”周行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裹着一缕宠溺。
但没等他们从宫老的坟前离开，便有一队凶神恶煞的人影冲了过来。
看到来人身上的甲胄与腰间别着的武器，大家都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在被找上之前，众人纷纷扔下纸钱，忙不迭失地逃离现场。
来人却没有去追，只隐隐围在周行云和霍芸慧二人身外。
“滚开！”
认出这群人是都督府的兵卒，霍芸慧根本没给什么好脸。
众兵士没有搭茬儿，霍绍聪疾步从人堆里冲出，逼近瞬间，一把抓在妹妹手臂。
“跟我回去！”
“放手，你弄疼我了！”
霍芸慧奋力挣扎，下意识往周行云背后躲。
可霍绍聪却没有松手，反而蛮横地抓着她猛力开拽。
噔噔的一阵踉跄，受力不住，霍芸慧险些跌倒。
好在周行云眼疾手快，在她的纤腰搂了一把。
待稳住她下坠的身躯，周行云这才前跨一步，挤到兄妹俩中间。
并指在霍绍聪的脉腕儿点过，待其撒手，周行云特意挤出一脸微笑开口。
“绍聪兄切莫动气，待周某再劝劝小慧，晚点一定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回都督府。”
霍绍聪眼神微沉，显然是对一个外人插手自家家事感觉不爽。
但碍于周行云的实力和身份，他终究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