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着头皮接待沈长林,似乎已经猜到他来这是为什么了。
“入宫时给你的那只锦囊,里头的东西还在吗。”
“在的。”
沈卿岁无比惶恐,害怕听沈长林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很想让霍斯景在此刻能陪陪她,但她没那个脸。
“杀了他。”
言简意赅,根本不给沈卿岁喘息的机会。沈卿岁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让她来做的,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也没想到这一天会在她和霍斯景感情逐渐升温的时候落在她身上。她的声音带着她都没意识到的轻颤。
“现在吗?”
“越快越好,三日之内,你每拖一天,我便拔了你母亲一枚指甲。记住了,陛下是你的仇人,你不该对他生出别的感情,明白吗。”
时至今日,沈长林恨铁不成钢。他是知道沈卿岁入宫后遭遇的种种的,若换做是他,都轮不到有人对他发号施令便找机会把霍斯景杀了,结果沈卿岁还爱上了对方,这让他如何不气?不过,他很庆幸沈卿岁对他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她总归是要听他的话的。
“沈长林有跟你说什么吗,”沈长林走后,霍斯景温柔地向沈卿岁的方向慢慢靠去,几乎是明示,“如果他又让你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告诉我,你不需要做的,那是他的想法不是你的,我不会怪你的。”
退烧不久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她怔怔地看着霍斯景柔和的神色,好几次忍不住开口倾诉,却被心底深处不知名的恐惧惊慌而忍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看到霍斯景失落的表情,又有些后悔,但她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真的没有吗,”霍斯景叹了口气,眼神里是失望和无可奈何。他又不敢直接点出来,那日只是告诉她沈长林让她喝药的事,当夜她就发起高烧,这回不知道又会作何反应,“好,没关系。有心情和我用下午茶吗?”
他释然地笑笑,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说辞。沈卿岁主动握上他的手,垂下眼,不敢看他,也没有拒绝霍斯景的邀请。
这时候的沈卿岁无比冷静。她以为真的到了沈长林命令她下药毒害霍斯景的时候,她会惶恐不安、会惊惧无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无措了一瞬间,便很冷静很冷静地对着霍斯景撒谎。
她的心脏没有狂跳不止,大脑没有空白,她甚至想好了在什么时机下动手。这件事她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如雨。这样一来,被霍斯景察觉后,如雨不知情,霍斯景或许会放过她。沈子青也不能知道,她会和沈家断绝关系,这样诛九族诛的她一个人了。
这样一来,她的背后只剩下她自己了。
“拔指甲很疼的,”入夜,沈卿岁卧在霍斯景怀里,伸出手,没来由地喃喃自语,“被拔指甲的时候,会疼晕过去。”
霍斯景抱紧了她。
“会流很多血,会特别特别疼。”
她似乎只是在诉说自己曾受过的刑,霍斯景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一味地安慰以后都不会了,以后都不会让她遭受这种疼了。
“人为什么会疼呢,”她似乎听到自己母亲被拔指甲的痛苦哀嚎,似乎看到霍斯景发现她意图下毒后大怒,将她扔进慎刑司受诸如此类的刑罚。仅仅是想,那种钻心剜骨的疼便把她吓得一哆嗦,“是因为活着吗。。。。。。”
“不怕,”霍斯景轻声安慰着,检查一下被角,怕她后背漏在空气中会着凉,“我在呢,不去想这些了,以后这些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