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出去了？”
公务繁忙，霍斯景抽空抬眼看了看窗外。晌午还明媚的天色暗了下来，似乎傍晚又会下雪了。
“回陛下，娘娘的确是去了御花园。”
“叫她再玩会儿就回去吧，可能要降温了，小心着凉。”
一边说着，霍斯景一边加快批阅的速度，不一会儿便把今日的工作处理得七七八八，起身便往金宸殿赶。
他是不爱说话的，没沈卿岁在身边，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不做任何表情的脸看上去威严得可怕，只需靠近他便会被凝重严肃的氛围影响，身后众人全都低着头，每一个敢抬头看向他。
就在这时，被树木遮挡的宫道另一侧，几个太监宫女不知道旁边就是霍斯景，还在闲聊着。霍斯景一众人靠得近，全听得一清二楚。
“纯嫔娘娘被陛下如此专宠，肚子怎么没动静呢？”
“陛下宠着她，就算怀孕了也肯定不会大肆宣扬，这宫里多少眼红的嫔妃，别看德妃林妃是被厌弃了，借刀杀人的事她们手可熟了。”
“但是我听说纯嫔娘娘过去被刁难惯了，身子早就坏了。要是怀不上孩子，在宫里没个依靠，万一陛下哪天改变心意了……”
“提这个干什么，不易有孕又不代表不能怀孕。要我说，娘娘看面相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总有一天会有小皇子的，到时候陛下给娘娘封个妃，或是贵妃，娘娘在宫里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
……
这几个下人憧憬沈卿岁以后的幸福，都不敢想霍斯景会册封沈卿岁为后。大家都知道，封后的对象不是家世多么显赫，至少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里精心培养的贵女。沈卿岁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女，霍斯景能赐她个贵妃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难如登天的事了。
“咳咳，”德胜见霍斯景听到这些时的脸色不好，清咳两声，提醒他们赶紧走，“不知是哪的小虫儿在蛐蛐，宫里可不许乱嚼舌根子。陛下，您看……”
“算了，”跟沈卿岁待久了，一些小事霍斯景不会像之前一样控制不住情绪把人都打杀了，“回头把宫规里加上这条，违令者二十板，今天就放过他们。”
也是，宫规里的确没有这一条。都是约定俗成的嚼舌根子该挨罚，宫规里却不曾有过。
那几人也听到动静了，被霍斯景的忽然开口吓个半死，根本没仔细思考霍斯景说了什么，全都以为会被霍斯景处以死刑。在发现没人带他们去用刑后，他们才恍然发觉霍斯景竟放了他们一马。
该说不说，霍斯景的确变了很多。
霍斯景原以为这件事只是今天的小插曲，回到金宸殿没看到沈卿岁后，他坐在书桌前翻看奏折，脑子里“嗡嗡嗡”全是那几个太监宫女的谈话。
他们不信他能始终如一，所以说她有皇子傍身地位才能稳固，这话本身没错。但是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这么久了，沈卿岁的肚子也没动静，开始怀疑她不易有孕。
仅仅是下人们闲聊也就罢了，好好整治一番便没人敢说了。但万一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添油加醋借此恐吓沈卿岁呢？
说不易有孕的嫔妃无用，他一定会早早厌弃她；说她当务之急是要个孩子或是讨他欢心，让她说服他纳秀女进宫，等某个式微的秀女生下孩子便带走抚养长大；说她不应该坐以待毙，与人合作先下手为强把他杀掉，再许诺她未来的平安自由。
她那么天真良善，接触到这些，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冲击？她是被很多人暗害过，是被很多阴险的手段绊过，但她从未做过。现在要她当那个手上沾血的人，她得多害怕无助？
霍斯景脑子里正乱着，取出沈子青呈上来的奏折，又看到糟心的消息。为了让沈卿岁早日摆脱沈长林的控制，沈子青劝沈长林把沈卿岁当做弃子。
奈何沈长林没有百分百相信这个出人头地的庶子，沈子青不知道沈卿岁入宫前沈长林让她带上了沈家秘药入宫，意图榨干沈卿岁最后的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霍斯景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得想个法子让沈卿岁隐在心里深处的恐惧减轻一些。
从哪里入手呢……
霍斯景想了想，决定从沈长林让她喝保孕药的事说起。沈卿岁还被蒙在鼓里，他冷不丁提出来，不知她会有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