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雨细密如丝，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碎响。整座城市被水雾包裹在柔软的灰蓝色中，仿佛褪去了霓虹的躁动，显得沉静而真实。
王启明驾车载着高桥玲子回公寓，车厢内一时间静得只剩雨声。
这是个例外的晚上。
原本是一个重要合伙人的生日宴会，高桥却在中途突然离席，甚至婉拒了王启明送上的雨伞，独自一人走进了雨里。王启明见状，只得一路默默跟随，待她站在街头望了很久之后，才悄然将车靠近。她没有多说，只轻轻点头，便默许他开车送她回家。
一切如常，却又不寻常。
王启明透过后视镜看她时，发现她望着窗外的神情略带恍惚，像是思绪飘远了。
“会长……”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道，“今晚的宴会，出了什么事吗？”
高桥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香槟酒杯的余温，眼神却渐渐越过窗外灯火，落在遥远的某个角落。
良久，她轻声道：“那个寿星的名字……和我父亲一模一样。”
王启明微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父亲”这个词。
高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嘴角勾出一抹自嘲：“也许只是个巧合吧……但有些名字，一旦刻在记忆里，就永远忘不掉。”
王启明没有打断她。
车厢再次归于寂静，唯有雨声窸窣。
直到车子在等红灯时停下，高桥忽然看向他，声音低缓却清晰：“王，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王启明略感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东北，一个叫‘靖河’的小城市。”
“靖河？”高桥的声音瞬间有了波动。
“你也听说过？”王启明有些诧异地看向后视镜。
高桥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仅听说过，我在那里……住过整整七年。”
王启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靖河住过？”
“不只是住过，而是在靖河长大的。”高桥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复杂，“我十二岁以前，一直生活在那座城市。”
红灯转绿，王启明重新发动汽车，却发现心跳开始莫名其妙加快。
这座庞大的城市，千万人中，他们竟有着一段重叠的过往。
“靖河很小，小到冬天的时候，整个城市就像被一层冰壳罩住，公园的滑梯都结了霜。”高桥轻声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是河边那家卖糖葫芦的小摊，老板姓丁，总喜欢边做边哼歌。”
王启明一笑，回忆也翻涌上来：“他后来改卖煎饼了，老伴不在了以后，他就不再唱歌。”
高桥轻轻一怔，随即也笑了，笑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