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内,属下正跪在夏老太爷与夏家主跟前,禀告他多番打探下来的关于惠芷玉的消息。
“惠芷玉,生于前皇商惠家分家惠徽一脉,随着惠徽病逝,多年前已经家道中落离开京城,回了其母赵汀兰娘家所在的鸣县,据说将惠家生意重新打理得蒸蒸日上。近段时日京城年轻人中兴起的、由世子殿下引领的蓝衣风潮,也是出于惠芷玉的惠氏染坊。乘着这阵风,她现在已经带着鸣县惠家的一部分人马入了京,似乎是想在京城落脚铺开做生意。”
夏老太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京城开店铺?”
“是的,属下经过多方探听,确定惠芷玉要在芙街重开一家惠氏染坊,开店日期似乎就在这几日。”
“动作还挺快,”夏老太爷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姑娘是有点能力的。她现在在何处?”
“目前暂居于世子殿下名下的鹤归楼,近日世子殿下也都居留于此。”
夏家主夏明德蹙了蹙眉:“虽有能力,但若不明事理如六妹所言,就不能掉以轻心。”
“说不定是万洲的独断之行,”夏老太爷摇了摇头,“他是个有脾气有想法的,要是他自己想靠近这姑娘,六儿也没法拦。”
“可万洲不是喜好美色之人,”夏明德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他是个守礼法的好孩子,如果被拒绝,肯定不会厚着脸缠上去,其中情况还得再明确。继续查着,到了确切的开业那日,好好看看这惠芷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夏老太爷点点头,对这个判断决策表示认可,叹一声:“那便叫万洲回来一趟吧。”
不知夏府的暗流,惠芷玉这三日很是忙碌。既要明确染工工长的工作范围,又要带着临时帮手知画与先前就与京城老主顾们联络的总管,让他们在旁学着去与工匠协调店面装修事宜、与染工们打交道;再协调钱家金缕衣庄,提前根据市场需求染好了一批可以展示的衣物。
这期间游万洲一直跟着,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足够在惠芷玉疲累时适时给予抚慰。
“你这就开始培养他们交接,难道是没打算在京城待多久吗?”游万洲坐在旁一手给她研墨,一手撑着脸瞧她。
“本来我这趟入京就是为了把京城的铺子开好,交给原先的总管负责,走上正轨后就打算回鸣县的,”惠芷玉一边埋在账册里奋笔疾书,一边答,“这回能与钱家签下大单,还能和你互通心意,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既然意外已经发生了,不如多留几日?”游万洲接着问:“我这几个月都休沐,可以一直陪你。再过半月就是你的生辰,至少等你的生辰过完之后再考虑走吧?”
惠芷玉笑他一眼,“现在这单子大着,我一时半会也走不开,而且好不容易跟你在一起,我才不舍得这么早就走了呢。”
是他想听的回答,游万洲松了口气。片刻后,考虑起别的事来:“鸣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说章县令他们?这两年都没有动静了,”惠芷玉也蹙了蹙眉,“包括之前我看守的那十个偷矿贼,现在也都好好在矿场做工,没再出过其他幺蛾子,或许他们已经知难而退了?”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摇了摇头,并不相信这推测。
“你还是别掉以轻心,之前我让你练的弓箭,学的兵法,应该都有在继续坚持学?”
惠芷玉得意地仰脖:“当然了,我现在只要集中精神,也能射中很远的树了。连李常安都夸我的确有天赋,你就放心吧。”
游万洲说着那就好,垂眼自顾自深思轻语:“他们还真是有耐心,都两年了,到底在等什么呢?”说着熄了声,又收回神替她研墨,“罢了,你先将今日账目整理完,再好好歇息。等染楼装修好就要开业,还要打起精神去接待第一波客人。”
“嗯,到时候定要让大家尽兴而归。”
这回终于再没有什么睡哪间房之争,两人重归默契。游万洲去他的南楼,惠芷玉睡她的北楼,等到早晨再一起用膳。
次日,惠芷玉梳妆完毕,却在早膳桌前听见鹤归楼迎宾前来递话:“禀告惠小姐,王府来了人,世子殿下请您先用着,他稍后再来。”
算算日子,自她三日抵京开始,到如今的十一日,圆圆的确是七日都在鹤归楼。堂堂世子在外居住了七日,也难怪王府要来人,定然是唤他回府的。
道理她心里明白着,却忍不住想着圆圆在信中偶尔带出的对王府的复杂情感。如今两人关系已经非比寻常,她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于是对迎宾道:“世子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