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碟碰撞,发出脆生生的响。
她垂眸望见她衣衫不整,膝盖都露在外边,而桂窈注意着她的视线,垂眸看向自己膝盖上明显更换过的裹伤布。
“我昨晚何时回来的?”
桂月嗓音淡淡:“辰时回的,整将军府的人都瞧见任小将军将小娘抱回了。”
闻言,桂窈顿了顿,她咽下口中的饭,又迟迟问:“膝盖上的伤,可是……”
“你二人尚未成婚,任小将军却也不会如此鲁莽,伤是奴婢换的。”
桂窈抬眸。
“多谢桂月姐姐,我既喊你姐姐,同我言语时,姐姐可否不要自称奴婢?”
桂月倚在门边,手上持着那食盒的圆盖,嗓音沉稳:“奴婢的卖身契在将军府中十余年。”
她笑意同样不假。
“桂小娘如何认为,我不应自称奴婢了。”
桂窈未做评价。
她看向雕花桌上丰富的菜色,双手撑着脸问:“桂月姐姐,你在将军府这般久了,可知道些关于任小将军的事情,他的喜好,他的习惯,或是……他的生辰?”
“奴婢过去是在太夫人院中打杂,与任小将军并不熟稔。”桂月对答如流。
她看出来她话语中若有若无的试探,还欲防备,便只看见桂窈冲她弯了弯眼睛,握住筷子认真吃饭了。
糖醋鱼,酱肉丸子,三鲜汤,都是合桂窈口味的,她少见地吃了八分饱,随即起身将一旁的药捧在手上,垂眸时,长睫微微发颤。
吹,吹,白烟虽薄,却好似步步紧逼回她的唇边。
她忽地抬眸:“桂月姐姐,你可认识九重。”
桂窈不怯与桂月对视,对方眼中的惊诧占了上风,很快,又变回了那副看似无所谓的模样。
她不喜欢喝热的药,她总觉得那热流从喉管流过,会灼了她的心脏。
所以她总以此告诫自己。
她最大的倚仗,是她的直觉。
“当年时疫,想必姐姐知晓,离世的不仅仅是我的父母,还有舅舅舅母的孩子。”
“昨夜,九重告诉我他算错了。”
汤药灼口,桂窈咬着唇悉数咽下,伴随着几声呛口。
“咳咳、咳。”
缓和间,她拉开了两把椅子,并行,靠拢,相互依仗般。
她见她瞳孔微颤,屏息道:
“癸巳年立秋。”
“真可谓算无遗漏,我那早逝的阿兄才是此时出生。”
“不可能!”桂月的手撑在桌前。
她手背上那道明显没有处理过的猫抓痕甚是显眼,汤碗置回桌面,仿若有几滴药落在了碗边,她言辞凿凿,“他不会错第二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