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道,“什么就叫做区区二十两,我看你们是胃口喂大了,二十两,我们自己在华水县要赚多久?跑不了镖,做护院打手一月五百文,得赚四十年。现在你们觉得一年就能赚十两多,那是人章家开的,换个老板跑大半年三四两,而你们别忘了,我们本来接不到镖的,是章峥拉咱们出来的。”
王四见众人沉默犹豫不定,他私心是追随章峥的,跟着他才能有肉吃有钱赚。
没道理共富贵不同患难。
王四便把后面的事情说了。
一听章峥会说动衙门出兵,又说会给他们王家寨正名,万一出事,还会每年给二十两……剩下的人咬咬牙,“干!”
他们一辈子就是为了安生的活着,他们在外面跑没人敢戳脊梁骨,可老家的妇孺哥儿夫郎,那日子处处遭人白眼。
门外石墩见局面稳定,心里直咋舌,章峥加章小水,两人能把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不愧是狗夫夫。
只是,章峥嘴里哪句话是真的?
怎么又说扯到能让县令出兵?
莫不是骗人吧。
可章峥不会有这种白痴的错误,把人骗到路上,没人汇合碰面,那不就露馅了?
这脚店只一层楼,前堂后院,西厢房是章峥两人住。
石墩顺着屋檐下摸去,隐约听见屋里压着声音在说事情。
语气都挺硬而短,说明在吵架。
默默为章峥点蜡烛。
“衙门那边,我有法子,我没骗你。”章峥道。
“计划会稍稍变动一下,雇佣老百姓运粮走道吸引马匪来,危险太高,马匪杀起来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章小水翻着兵书,并没抬头只随意嗯了声。
章峥没等到夸,反而感受到了章小水不高兴的冷淡。
章小水见人盯着他,“我没生你气。”
章峥道,“那就是生你自己的气。”
“夫妻一体,你生你自己的气就是在生我的气。”
章小水没说话了。
继续盯着书看。
好像专注看书,就能化解他内心的矛盾拉扯,像个虔诚的信徒,把自己交给信条原则审判。
每用信条梳理一条因果,那便是对自己的一次鞭笞。
偏偏他神色认真,水眸坚韧地自我苛责。
这样的章小水谁看了不心疼。
章峥想了想道,“你知道历史上好谋无断的名人,最后因为各种犹豫错失良机的原因吗?不是他们不聪明,有的人是因为过于缜密反复推算力求完美无缺,错过时机;有的人是因为所图过大,贪婪才错过一个个时机;有的人则是局中人,只看到当前得失,只盯着自己看见的损失而忽略长远收益,所以犹豫不决。”
章小水终于从书里抬起了头,但并没看章峥。
神色淡淡的思索着。
章小水紧抿的嘴角松开,缓缓道,“你说的对。”
情势逼迫,不得不骗他们一起除马匪,不光明磊落,这违背了章小水的原则,是眼前的损失障碍,但结果皆大欢喜,功大于过。
章小水也知道论迹不论心,可章小水偏偏严于律己,这本就和人性背道而驰。
一方面是除掉马匪带来的成果,一方面是骗取信任的拉扯,虽然折磨,但他能在第一时间跨越犹豫,毫不犹豫做出有利于结果的事情。
然后自省面壁似的,开始在书里寻找答案和指引。
章峥道,“你不一样,好谋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