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傲梅跑近见男人趴在牛背上不动,朝章小水使眼色,把章小水拉一边道,“这人就是这两天在其他村子鬼鬼祟祟的人,你捡来小心点。”
章小水点头。
孙傲梅用一种打量不善的目光隔开崔大郎看章小水的目光,那眼神好像青年是个不安好心的登徒子。
青年借着孙傲梅的目光再打量章小水,这会儿没生死危机下看,确实生的好样貌,只叫人瞧上一眼就明媚好心情。乡野哥儿也有山野的灵气。
他又不是那等人。
青年和孙傲梅对视一眼默契一致了:幸好这会儿她来了,就算被不好心的村民造谣,都可以把她拉进来,说是两人一起救的。这样哥儿的声誉完全不会受影响了。又是这等要订亲的年纪,要在这节骨眼闹出谣言,罪过就大了。
而且他是偷偷来的,这山狗村的人根本没发现他,第一眼看到他就是和一个小哥儿、凶悍的妇人在一起,这村里嘴巴再凶也没法子造谣了。
就当崔大郎这样想着,就见从几丈外的田里跑来一个村民,那人也扛着锄头,满是戒备又惋惜的看着他。
“这小偷胆子太大了,早上我就见他从大黄村那边蹿,还想着他会晚上偷姜,没想到白天就敢偷。”
又有人跑来,盯着崔大郎无不是打量看货色一样的口气。
“果真是他,小水你本事好啊,自己都能抓小偷了,这小偷麻溜的很,沿着稻田后坎走,避着人。”
“可不是,我也看见了,之前还从王大牛家后头的芭蕉树溜走的。”
“诶,五十文就没了。”
“你这话说的,小水自己抓到小偷是大事,村子里进小偷谁高兴啊。”
崔大郎听着满头热汗,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哪知道全程被山狗村的村民监视了。不是说山狗村是一盘散沙,关起门过日子,又恶霸横行吗?
崔大郎忙道,“诸位,我不是小偷,我是路过迷路的游商。”
有人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哪有游商是个小白脸!”
“这年头小偷脸上不仅不会写字,还会乔装打扮,真以为咱们好骗的很嘞!”
说话就说话,还拿着锄头比划崔大郎,一群乡野村夫,各个眼里放着精光追着牛走。
章小水见崔大郎警惕,他笑道,“对呀,不要紧他们没坏心思,只是我家说抓到小偷给五十文的。”
他只值五十文?
崔大郎痛心。
他口中很好的村民,这会儿七嘴八舌纷纷劝说这小哥儿别被小偷骗了,就应该抓起来绑去见村长见里正。
崔大郎从未觉得如此丢脸。
他长得这么像小偷?
但想着自己粗麻短打的装束,又觉得自己伪装手段就是一流的。
章小水牵着牛把人带回了家,村民都还没走,怕章小水搞不定这个青年汉子。把院子外围的水泄不通。
还有人跑去河边的花生地去通知章有银和章峥。
正在堂屋里做针线活儿的李瑜和周小溪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出来就见牛背上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很窘迫,忍得欲言又止瞪眼又闭眼。
章小水跑到屋檐下,对李瑜悄声道,“这个人是我在进山路上那个高河坎捡到的,腿好像摔骨折了,他说他是游商,但手上食指中指和拇指都有茧子,比山子那还厚,身上还有墨味儿,比山子那墨腥味不同,是有点香的。这人还挺讲究的,要是游商肯定风餐露宿,他连树叶子打水都不敢喝。脸和手也嫩的很,不像是吃苦的。”
“应该也不是小偷,但肯定是奔着咱家姜地来的。要是买姜不必鬼鬼祟祟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李瑜点头心里有数了,他叫一个村民把青年从牛背上搬下来,放他屋檐下的椅子上。
李瑜又对一院子看热闹的村民感谢一番,说不是小偷,只是一个迷路的游商。村民失望而归,扛着锄头又回田里。
崔大郎见人都散了,坐在农家屁股大点的竹椅靠背上龇牙咧嘴的看自己脚,但他没好意思掀起裤腿看,一旁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哥儿看着呢。
李瑜见状把周小溪和章小水都支开,叫他们俩烧茶水。
家里喝茶都是烧井水,但这次李瑜叫章小水去山泉边拿水葫芦打山泉。又从家里找出崭新的巾帕,喊周小溪端水让青年自己洗漱一番。
李瑜对崔大郎道,“崔先生,农家贫寒招待不周,你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