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潆是替家里守着家业,虽然占着大义,但是总归是自家姐妹,李嵬名还是西夏公主,李潆总不能做得太过,不然让其他姐妹看到了,不明就里,生出些其他什么心思,反而于家不合。
再者,杨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李嵬名若是要死要活的哭闹,杨炯怎么舍得她腹中的孩子?到时候,西夏必然分裂,局面将彻底不可控。”
“杨炯那人虽有些混不吝,却也不至于如此拎不清吧!我看他最近表现比以前强多了,就那什么屠稔稔、岭南两姑侄,那么倒贴纠缠,他都没有招惹,显然是收心了。”柳师师话未说完,便被陆萱打断。
“咱们和这些女人不一样。咱们是少年夫妻,杨炯那时还未有如今的权势功勋,他心中对我们有亏欠,有感情,这是本质上的区别,那个时候,我们用些手段,现在闹一闹,他自然会宠着。
那李嵬名与他共过生死,又有大梁皇后临终托孤的情分,这后来者怎么能比?你可知道,大梁皇后临死前亲自为二人定下婚事,还逼他应下‘照顾李嵬名’的诺言?杨炯既唤了她一声娘,这情分便重如泰山。”
陆萱说着,指尖捏了捏眉心,“李嵬名若拿孩子性命要挟,或哭诉求饶,杨炯岂有不心软之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李潆非要自己动手的原因。”
柳师师恨得牙痒,攥着手指咯咯直响:“依我看,不如悄悄将她扣在江南,好吃好喝供着,待李潆将西夏彻底控制,她纵是想争也没了由头!”
陆萱闻言忙摆手:“好妹妹,这话可休要再提!夫人尚不知此事。凭李嵬名那副能哭会诉的本事,连猫狗见了都要掉泪,夫人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我们若开了这个头,以后姐妹还不得人心惶惶。
再者说,若孩子生下来是个痴儿,她岂会甘心让李潆独掌西夏?少不得要哭闹着回去争权,就小鱼儿那火暴性子,怕不是要被她气出病来,这家宅是难安了!”
柳师师咬了咬唇,狠声道:“等我分娩之后,便寻由头将夫人诓到江南来,我再暗中……”
话未说完,便被陆萱截断。
“此事你等只需知晓便可,切不可插手。”陆萱眸光一冷,指尖轻轻摩挲手指,“我已着人知会宝宝,她医术高,或能解那子母丹的困局。再者,长安有郑秋坐镇,她手中粘杆处耳目众多,李嵬名若敢踏入长安,便休想逃出她的掌心。届时自有她们二人料理。”
柳师师听了,面上忧色更浓:“李潆到底念着骨肉亲情,行事总留三分余地。可郑秋却不同,她向来讲究‘目的为上’,若叫她出手,怕是要闹得不可收拾。
且不论那子母丹能否解得,单是郑秋那性子,便容不得有二心的人。依我看,李嵬名此番怕是难逃一劫了。”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上绣纹,眉间尽是愁绪。
陆萱幽幽叹道:“这正是我忧心之处。李嵬名若敢在郑秋跟前以死相逼,凭郑秋的脾性,怕是半点情面也不会留。
李潆虽对外人狠辣,对自家姐妹却向来关怀备至,可郑秋不同,她对人对己皆是铁石心肠。老爷子将家法家风交于她执掌,岂容李嵬名搅得家中鸡犬不宁?依我看,她早已有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这可如何是好?”柳师师拧着裙角直愁,“姐妹们谁能劝得动郑秋?也就杨炯说的话她能听几分,可事关家族兴衰,老爷子若不话,她定是要选那最妥帖的法子。要么除了孩子,要么……”
陆萱沉思良久,目光忽然柔和下来:“或许可让小鱼儿去见见郑秋。她性子单纯憨直,撒起娇来最招人疼,又与郑秋亲近。若以真面目相见,软语相求,再用些手段,或能说动郑秋网开一面。”
这般说着,见柳师师无意识地抚着小腹,陆萱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温言劝慰:“你且放宽心,有我在,断不会叫人动你孩子分毫!再说了,家中要处置的岂是孩子?分明是李嵬名的二心!她若安分守己,何至于此?
李潆念着姐妹情分,反被她气得旧病复,如今还要回府生事。若叫夫人见了她那哭哭啼啼的模样,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她错就错在妄图分裂西夏、另起炉灶,与孩子又有何干?咱们家岂会养不起一个孩童?李潆何时说过不许她的孩子继承家业?只是她想将西夏拆得七零八落,这是断断不能容忍的!”
柳师师轻轻颔,虽知其中利害,却因身怀有孕,难免对堕胎一事心生抵触,不由得幽幽一叹,随手取了颗枇杷便要往口中送。
“啪”的一声轻响,陆萱挥袖拍开她的手,横了她一眼,夺过那未剥皮的枇杷,亲自剥了递过去,口中却道:“小心脾胃!才将养好些,又忘了医嘱?”
柳师师抿唇一笑,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正要开口,忽听得门外传来叩门声。
“少夫人,虞氏姑侄到了。”鹊桥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二人目光相触,柳师师忙从书案上下来,端坐在椅上,敛了笑意正色道:“可查清楚了?当真是李泽的人?”
陆萱微微颔,旋即扬声吩咐:“请她们进来。”
说着向柳师师递了个眼色。
柳师师俏皮地眨了眨眼回应,二人转瞬便敛起随意之态。
陆萱端坐在主位,周身气场沉肃,尽显王府主母威仪;柳师师亦正了正衣襟,目光冷凝,静候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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