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几个蛮蒙来的蛮夷人,也妄想染指我们汉家女子。”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自取其辱了吧!”
“你们!”穿着游牧民族装扮的汉子站起来吼道:“你们这是歧视!”
“就歧视你,怎么样啊?”
“想打架啊?还是想开战啊?”
“都不想就滚出去!”
“你们!你们大乾欺负人!我要回去状告可汗,狠狠治你们的罪!”
他话没说完,就被几名看场子的壮汉拖了出去。
一场闹剧谁也没在意,拍卖继续。
这时有人喊到:“那小莲怎么卖的?”
王妈妈这才堆起笑脸:“这位老爷好眼光,咱们小莲可是万金楼的头牌,起拍价便是五百两呢!”
“五百五十两!”一楼的盐商立刻加价,“小莲我要了,回去给老娘做孙媳!”
竞价声越来越高,最终小莲以八百两成交,成为万金楼十名瘦马中价格最高的一个。
当她低头跟着买家离开舞台时,眉间的花钿被汗水晕开,像朵褪色的春樱。
“这些姑娘,大多是被父母以五两银子卖给牙婆的,养到十六岁,却能卖出千两高价。”她望着司马椿蕾,“娘娘可知道,五两银子在扬州能买三石白米?”
司马椿蕾的笑容忽然淡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这有什么关系?她们若不被卖作瘦马,怕是连三石白米都吃不上。与其在寒门吃糠咽菜,不如在富贵人家做个妾室,起码能穿金戴银。”
“穿金戴银?”张俪轻笑一声,“娘娘不知道吧?瘦马进门要行开脸礼,用丝线绞去面部细毛,疼得死去活来;若是不得宠,便会被卖去烟花柳巷,那时连五两银子都不值。”
“那也比吃不上饭好吧?”
林臻望着这对各执一词的妻妾,忽然觉得她们的争论,恰如这舞台上的灯光。
有人看到的是繁华,有人看到的是悲凉。
他忽然开口:“别争了,《瘦马行规》下月便要推行,今后瘦马买卖需注明出身来历,且年满十六岁方可售卖,以后瘦马的情况会越来越好的,俪儿,你也不要难受了。”
说完,他望着司马椿蕾,“椿儿,你可知道,我为何规定十六岁?”
司马椿蕾摇摇头,间的玉步摇轻轻晃动。
林臻忽然望向舞台,见最后一名瘦马正被人以三百两买走,唇角勾起一丝苦笑:“因为十六岁,是她们能自己决定去留的年纪。”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为下一组瘦马造势,水晶灯的光辉依旧璀璨。
林臻靠在沙上,看着金丝地毯上闪烁的东珠,忽然觉得这一晚的所见所闻,不过是扬州瘦马产业链的冰山一角。
那些被明码标价的少女,那些在竞价声中流转的命运,终将在《瘦马行规》的推行下,慢慢迎来些许改变。
哪怕只是让她们在被挑选时,多一丝作为人的尊严。
“夫君你看!”司马椿蕾忽然指着舞台,“下一组瘦马要登场了,这次是雪梅瘦马,听说个个生得冰清玉洁,肌肤赛雪。”
她转头望向张俪,“妹妹,你说咱们王府要不要买几个?”
张俪没说话。
林臻望着她眼底的微光,忽然想起昨夜在赌场,她剥蟹时的专注神情。
或许,改变就该从这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规定开始,就像这大剧院的灯光,虽然无法照亮所有角落,却能让站在舞台上的少女们,看见一丝挣脱枷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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