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钟鼎宗顾渊峙有关系的人,今日都来全了。
这些人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却一道站成了一个半圆,正正好将顾渊峙的洞府围了起来。谢仞遥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与他们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谢仞遥瞧着这些人,心中略一思索,便不由想笑。眼前的这些人能找到这里来,自然是因为常旭放出了消息,而他们来的目的,不等谢仞遥说出来,为首的鸿元仙尊便先开口了。
「谢宗主,」鸿元仙尊白眉更弯,声音客气,「我们此番来,是听闻我钟鼎宗弟子顾渊峙化龙成功,所以特地来接他回宗门。还劳烦谢宗主告知一下我们,顾渊峙现下在哪处。」
谢仞遥只答了一句:「顾渊峙已经不是你们钟鼎宗的弟子了。」
鸿元似乎觉得他这个说法很好笑,笑意更大:「谢宗主,此话可不敢乱说,顾渊峙的名姓,还都刻在我钟鼎宗的弟子名册上。白纸黑字写着,他是钟鼎宗弟子。」他又一指身旁沉默无语的石光明:「他师尊今日也来接他回家了。」
「顾渊峙自小拜入钟鼎宗,靠着钟鼎宗和他师尊,以及常旭的指点帮助,才有了今日化龙成功,」鸿元语气重了重,「怎么一成功,就打算不认师门了?」他话说得漂亮,几句话里,钟鼎宗就成了受委屈的一方。
谢仞遥担着他话里不情不义的指责,丝毫不为所动:「落琼宗的弟子名册上,也早有了顾渊峙的姓名。按鸿元仙尊的说法,他也是我落琼宗弟子。我身为落琼宗宗主,比之您在钟鼎宗隐世的身份,岂不是更有理由,带他走了?」「但是呢,」谢仞遥面上,勾起一抹没多少真心的冷淡笑意,「虽说顾渊峙拜入钟鼎宗后没过几年,就被逼进了十万大山,在落琼宗的那几年里,也只受了点石光明的照顾。但顾渊峙也不是什么不讲脸面情义的人。他受的恩,日后定然会还。」谢仞遥看向鸿元身后的常旭:「常旭,你对顾渊峙做的事,我只是没空追究,不是就此放下。你以后最好睁着眼睛睡觉,悬着点心度日。」「我哪日事情办完,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谢仞遥瞧着他,笑了笑,「此话是我肺腑之言,情真意切,天地可鉴。」常旭脸色,一瞬间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他身旁,沉遥看着谢仞遥,再也忍无可忍:「你到底是顾渊峙宗主,还是他姘头?」谢仞遥听见他说话,视线这才扫到他身上。
沉遥在论道会时,与谢仞遥会过两面,那时谢仞遥一身黑袍照面,对一切淡薄得厉害,看向沉遥时,目光里只有冷漠疏离。
但却也无害。
而此时他一身落琼宗的折雪袍,一个人站在那里,削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压着眉眼,面无表情时,疏离自他身上如潮水般褪去,显现出了被他藏得很深的,逼人的自傲锋利来。沉遥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什么避世多年的散修,而是一宗之主。谢仞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他重新看向鸿元,面容清润,但通身气势,丝毫不比鸿元矮一点:「至于弟子名册,今天就可以把顾渊峙的名字,从上面抹去了。」
谢仞遥挂念着洞府里的顾渊峙,不欲再与这些人纠缠,他转眸,与钟鼎宗众人后面的一人对视上。那人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朝他跑来,正是三个月前,被顾渊峙派去玄云宗的齐光。
齐光刚到谢仞遥身前,就听见他问道:「飞鱼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齐光连忙点头,「谢宗主可随时带着主子走。」飞鱼船是谢仞遥小半个月前就让他们准备的,今天被钟鼎宗的人闯入十万大山,因为有鸿元仙尊这个可怕的存在,他们连反抗都不能,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听见谢仞遥问,回答得极为响亮。谢仞遥嗯了一下:「你们也都收拾一下,与我们一起回落琼宗。」
齐光又大声地应了一声,便跑去交代其他人了。
鸿元并未阻止他离开,他只是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看小辈胡闹的包容。下一瞬,洞虚期强者的灵力溢出。
还没跑远的齐光一声闷哼,整个人就被压得跪在了地上。
谢仞遥也一瞬绷紧了身体,他腕子上,仙驭一闪:「鸿元仙尊是准备在这里,杀了我吗?」
鸿元道:「谢宗主身为一宗之主,本尊自然不敢。」
「但是,」他威压未收,「我钟鼎宗也不是个什么随便的地方,顾渊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谢仞遥眉目冷了两分,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鸿元仙尊身旁一个人道:「他可以走。」石光明顶着鸿元仙尊扫过来的目光,咬牙又说了一句:「是可以走的。」「是这样,」吴林春上前了一步,挡住了鸿元仙尊朝石光明看过去的视线,对谢仞遥温和道,「修真界没有拜入了一个宗门就不能脱离它的说法,我钟鼎宗也是如此。」
「但钟鼎宗毕竟庇佑教导了弟子这么多年,若有想脱离宗门者,虽不用废除灵根奉还这些年来的修为,但也要付出点代价……」他话未说完,就被沉遥打断了,沉遥看向谢仞遥:「钟鼎宗刀峰之上,有处刀冢,是钟鼎宗自古死去的弟子长老,乃至有宗主的遗刀遗剑所葬之地。凡是想脱离宗门的弟子,需封锁灵力,穿过刀冢。若从刀冢里活着出来,自此五大陆天大地大,便再与钟鼎宗无关了。」沉遥一笑:「顾渊峙若想走,我可以做主,但这趟刀冢,他敢走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