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谨奉。
中书门下牒。
万和宜宣旨毕,睨着失魂落魄的颜夫子,掷地有声道:“金吾卫听令!即刻协助颜公,将府中史料尽数迁往皇宫,不得有误!”
“诺!”早候在旁的金吾卫甲胄铿锵,如潮水般涌入颜府。
顷刻间,府内人声鼎沸,杯盘碎裂声、妇孺哭喊声交织,搅得夜色愈混沌。
杨炯扫视着怔在原地的百姓与学子,眸光忽而转至身旁奄奄一息的屠稔稔,沉声道:“可还有未了心愿?”
屠稔稔惨然一笑,鬓黏着血渍,喃喃道:“我悔啊……不该摔了那凤凰糖画。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物什。”
“之后给你补上!”杨炯平静回应。
屠稔稔释然一笑,看着杨炯半晌,忽而目眦欲裂,凄厉嘶吼响彻长街:“颜振纲!你纵子欺我,拿戏班老小性命要挟我构陷亲夫!今日我便以命相搏,血溅这相府门前!以正己名!”
话音未落,她已踉跄着冲向门柱。
千钧一之际,一声“无量天尊”破空而来,紧接着闷响传来。
林庚白眼疾手快,袖风横扫,屠稔稔身形一歪,额角抵柱,鲜血汩汩渗出,染红了青砖一片。
杨炯瞥了眼街角负手而立的老天师,忽而冷笑转身,沉声道:“诸位不是要讨抚恤金?如今正主在此,还不问个明白!”
此言一出,本就因颜夫子推诿抚恤金之事积怨已久的羽林卫家属们,恰似干柴遇烈火。
人群中猛地爆出一声怒吼:“冲进颜府,讨个公道!”
刹时,愤怒如决堤之水,裹挟着众人朝朱门汹涌而去。
颜夫子面色骤变,慌忙指挥家丁阻拦。可几个护院家丁,如何挡得住数百激愤之人?更有不知从何处涌来的市井泼皮混在其中,一拥而入,人不可挡。
转眼间,颜府内梁倒柱倾,雕梁画栋间皆是打砸之声,往日煊赫相府,顿时淹没在一片愤怒的浪潮里。
杨炯立在阶前,冷眼旁观这一切。
忽见那正一老天师缓步上前,俯身欲抱起屠稔稔,口中道:“小子,这是正一青莲派的根苗,老道得带回去。”
“来得倒巧!”杨炯嗤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早不见你踪影,偏在此时现身!”
老道将人扛起,悠然笑道:“人老腿慢,总赶不上年轻人的脚程。况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心软之人,见不得同门相残啊。”
“既知腿慢,怎不早些动身?既心软,又何必来蹚这浑水?”杨炯冷笑一声,袍袖一甩,头也不回地没入沉沉夜色之中。
是夜,长安巷陌忽传檄如雪,历数颜氏十罪。
士庶哗沸,聚火执仗破重闼。
及入,见颜振纲缢戟门梁上,素练垂垂。额悬府匾,凝血大书“无愧”二字,烛影摇红间森然欲噬人,众股栗而退。
翌日,诏以杞国公万和宜总金吾卫事,徙韩约于白虎。
擢太学祭酒孔尚为中书侍郎,命辑颜氏案牍付法司。
龙虎山老天师携屠稔稔叩白虎观,趺坐山阶待梁王。寒露浸衣,启明星现,终不得通,拂衣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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