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打算买鸡崽的,在人家母鸡开始抱窝的时候就要预订了。
乡里乡亲都是口头上说的,不存在说什么定金之类的,所以也容易扯皮。
章小水见张春妮儿面色犹豫,便问道,“那是都有人定了吗?”
张春妮儿尽管只十三岁,但自小家里兄弟姐妹多,奶奶和大伯母都不是省油灯,她夹缝中求生,天然懂得看人脸色。
以前是冷倔对抗,后面得章小水点醒,如今便是知道讨好说乖巧话了。
只是说不习惯,拧巴的很,但这别别扭扭的僵硬,更得老木匠喜欢。瞧着一家子,就大孙女又怕他又敬畏他,得了一个天伦之乐。
此时,一衡量,张春妮儿自己做主应下了。
王二郎只有三十文,他想一只公鸡崽三只母鸡崽。公鸡崽四文,母鸡崽五文。
但是章小水建议王二郎买三只公鸡一只母鸡,他家没粮食喂,一样的喂法,公鸡比母鸡更容易长肉长大。母鸡虽然可以下蛋,但是没杂粮和麦麸粗糠喂,光靠鸡去田里捉那点草料虫子也不爱下蛋。
张春妮儿也认同。
王二郎自然也同意,幸好有章小水提醒,不然他全奔着养母鸡崽好下蛋去了。
王二郎是空手来的,没打算今天能买到。
张春妮儿便将自家竹篮子里面扑了干草,装了四只雄赳赳毛茸茸的鸡崽给王二郎。
王二郎得了鸡崽,篮子都不是拎着的,而像是抱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他们三人交易的时候,章峥四周环顾,张满果本听见章小水声音,兴冲冲跛着脚要出门看的。可刚露头就被章峥一双眼吓回去了。慌张关门还听见椅子绊倒声。
怂蛋一个。
也配惦记章小水。
章小水毫不知情,还问张春妮儿道,“你家还有小狗啊,我上次都没看见。”
张春妮儿疑惑,“没有啊。”
章小水望章峥,章峥面不改色道,“那我记错了。算了也不买了,等白狗下崽一样的。”
章小水点头。
回到村子里,人人见王二郎买了鸡崽都道喜。
搞的好像王二郎成亲似的,不过,这可比王二郎想成亲的感觉幸福多了,以前想到成亲是瑟瑟发抖的恐惧,可怀里的小鸡崽抱着,心里有了盼头,过年就能卖钱了。
河边涨了一次秋水。河水把原先裸露的石子、柳树水系根儿又吞了回去,把河面撑宽了,又出现波光粼粼徐徐前推的水纹啪打在河中的石墩小桥。
岸边洗衣服的婶子哥儿们都高兴,河水大了急了,洗衣服都畅快利索些。就那大手揉搓两把,再放水边用石头压着衣裳,河水唰唰的冲着衣角,浑水不用捶打都跑了,又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水。不仅省了力气还爱惜了衣裳,真拿木槌捶,可不得捶坏了。
章小水和周小溪约着去河边洗被褥套子,冬天的棉布鞋袜。
周小溪做绣品赚的钱,交公一半自己留一半。周小溪原本是啥活都不用干的,就干绣活,但是他也大了,见哥哥嫂嫂辛苦做豆腐,他爹起早贪黑卖豆腐,阿爹在田地里劳作,他心里过意不去,自然要承担家里的琐碎家务事。
河边洗衣裳的刘翠翠见周小溪竟然开始干活,嘴上还夸了几句,说合该干的,不然田幸再好,那心里也不舒坦,哪有吃闲饭的小叔子的。
这话真不中听,听起来像是挑拨离间似的,换做以前不熟悉那会儿,章小水带着周小溪肯定要回嘴的。
就像刘翠翠以前看到他下地干活之类的,都叫他别傻傻的死干,要嫁出去的,干到最后好处都落到哥哥头上。
可熟悉之后,章小水和周小溪都有些怕刘翠翠。
因为这人是真的以她过来的经验为你好。
她说的那些肯定是看见别家有这样类似,或者她自己经历过的,不见得是挑拨是非。但孩子们就是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