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眼看去大半绿油油的姜叶子已经发黄了,叶尖儿枯卷。
周小溪想说会不会秋收到了枯黄是正常的,但是他又不是不知道,姜叶子只有霜打后才枯萎,不然都会一直绿油油的。
章家的姜地精心伺候的,高高的拢土里没一根杂草,经常松土施肥,地面上都结了粪水痂,双手扒拉着姜杆儿,轻轻一拔,就能带出一整块姜,泥土都是粉细发黑的。
他们这会儿的田天然多黄土红土,要把地种黑肥,可想这十几年来费了多少庄稼肥水和汗水。
一株都七八两,个头大又饱满,可惜了。
一株就是三四十文钱,全要丢了。
怎么说丢就丢,一点都没真实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周小溪还不信邪,明明看着姜都好好的,怎么就坏了呢。他拿刀划开姜,姜心深了一圈,发脓流水了。
姜流水了,周小溪也忍不住流泪了。
他知道章家为了这片姜,撒了多少汗水和粪水。章家两个劳动力整日就伺候两亩地的姜,可到头来,近一半的都要打水漂。
刮风下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姜地里跑,看姜需不要要扶株,需不需要排水。这两月干旱,又是天天早晚浇水。
老天爷压榨了人的心血,到头来还要抽走人的希望。
没希望了。
白忙活了。
周小溪越想越难受,汗水咬着他眼角,不敢想章家会多心疼难受这些。
章小水见周小溪哭,还笑道,“没事的,种田就是这样,就当咱们今年的霉运都被这姜抗了,它们可是大功臣呢,出了这茬事后,咱们都否极泰来。”
周小溪抬袖擦眼,“就你想的开,我看着都好难受。”
章小水道,“没事啦,都已经这样了,再难受我不是更亏了。”
章小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周小溪笑不出来,不过章小水不难受就好,他努力吸了下鼻子,继续拔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指着姜骂死姜坏姜,把你们全吃了。
如同周小溪这般,一直吊儿郎当的虎仔和石墩都没说话,只闷头干活。
田幸也一直叹气,真是拔人心血啊。
章家人倒是没怎么说,拔姜就像是扯草一样正常的很。
可谁都知道,平静的表面下,那心肯定是在滴血的。
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打水漂,也是章家还有点余钱,不然今年过年怕都是没钱买粮买棉花了。
之前还说年前盖房子的,不知道这下还能不能盖了。
田里的人心思各异,手上功夫也干的快。
扯来的姜都背到河边倒了。
傍晚的时候就堆成了小山。
许桂香叹气道,“不卖吗?我看里面还有的是好的,说不定选出来好一半。”
李瑜道,“这个是能传染的,看着是好的,但要不了两三天全部腐烂。”
许桂香看着一堆堆的姜杆儿,“那也不打算用来沤肥了?这么好些杆儿,沤肥上哪里找这么多。”
李瑜虽然也动过心,但是不打算冒险了。一时舍不得,要是这肥料也带病可不行。不然第二年地里姜都烂。
这次姜瘟可能是干旱引起的,但也可能是地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