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没活的时候,就蹲桥底下听人说书,这世上弯弯道道的,他可明白的很。
那什么老话说的好,商人都是钻钱眼子里的,地位低贱得很啊。
后代都不能读书科举,看着有钱风光,也不能穿绫罗绸缎,这和有钱不能花有什么区别,憋屈的很。
还不如种种地,一大家子住一起安安稳稳的过。
要他来说,章家目前保持现状就很好,有句话叫做小富即安。
有个食肆铺子,有个绣面铺子,岳丈还是举人带几个学生,这日子不美啊。
要搞什么跑商,那外面的世道是那么好闯的吗。
人情世故吓死人。
没点人脉寸步难行。关关卡钱关关难,一年辛苦钱全喂了当官的,还点头哈腰做孙子。
这人呐,一有钱就不老实了,吃不起饭的时候只想吃口饱饭,住茅草屋的时候只想修新屋子,等有些钱了就想当地主。
野心大了,那灾难就来了,生意人赚少赔多,可不就是没这个能力空有野心吗。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给章家人说的,又不熟,要是相熟的人他倒是不吝啬指点一二。
这世上要遇见贵人开口也看缘分。
这汉子心里盘算得清明,恰好李瑜带着两个孩子从田禾秀家摘李子路过。
那汉子立马点头哈腰笑道,“李老板,后面还有什么活儿,记得找我啊,咱们干活又快又稳当。”
李瑜点点头。
三岁的团团走在石子小路上蹦蹦跳跳的,冬麦牵着他衣角不让他撒腿跑。
两人嘴里都塞了李子,咬一口沁甜多汁,酸酸甜甜的,小脸蛋都拧巴在一起了。
粉粉的脸蛋全是阳光的味道,清亮亮的眼睛满是欢喜,孩子的嘴巴水亮粉嘟嘟的,只看着便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夸赞,这孩子白白胖胖养得真好。
团团性子活泼,碰见人婶婶姨姨问个遍。
来铺子买绣品的,没人不爱团团。
他像只矜娇的小奶猫,甜甜软软的令人吃了蜜似的甜融化了。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团团说着,刚才还笑呢,现在立马就变脸泪汪汪。
冬麦拧着波浪眉头,严肃的小脸上粘了两条浅色毛毛虫似的,奶音道,“问什么问,该回来时候就回来了。”问了只会让阿爹走神,刺绣的时候就会扎手。
冬麦说完,也瘪嘴掉了两颗珍珠。
立马飞快抬袖抹掉,板着脸一副小男子汉的老沉。
他也都想不起哥哥们长什么样子了。
哥哥们和爹爹都不在家,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保护好弟弟和阿爹和外公。
李瑜看着被牵着的衣角,柔声笑道,“都哭花脸了,爹爹和哥哥们回来就不认识你们了。”
团团才不会被骗到,爹爹虽然会背着阿爹凶他,但是爹爹也很喜欢他。
不停地追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至于哥哥们,他没有记忆,只停留在外公和阿爹的口中。
李瑜没办法,指着家门口的柚子树道,“等柚子变黄了,他们就回来了。”
于是,孩子们就天天盯着树上的柚子看。
团团看还不算,每天起来就对着柚子树一叩三拜,还上香的。
一天住村里一天住城里,往返就李今明赶着骡车送。
这倒是让李松涛很满意,和孩子漫步田间河边看花看野草,俨然颐养天年的模样。
许桂香每次干活碰见李松儒带着孩子玩耍,羡慕得不行。
她也想抱孙子,那虎平头也是的,大的喊小的回来,反倒大的还留下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一想那战乱逃荒的情景,人比畜牲还不如,啃草根吃泥巴,妇孺成了粮食的交易品,那心肝就颤得发抖。
孩子们想做的事情太大了,她不能理解,但是看着李瑜李松涛都没说什么,她也只能试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