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地,已经连着种四五年了。
一块地一直种同一个东西就容易生虫烂根,更容易得病。
之前没地,没得选。
章有银还带着章峥石墩虎仔他们把家里的草垛扯了几捆,放河边围着生姜烧了。
这生姜得病不能吃,要是放河边保不齐村子里有人眼热,或者其他村子的人偷偷来拿。是自己吃还是倒卖都有风险,这样一烧,倒是以绝后患了。
整整两天终于忙活完了,章有银叫几家晚上来他家吃饭。但谁都没心情吃。章家也没心情,简单煮了粥炒了两个菜就了事。
晚上早早睡了,第二天起来还要忙。
不过李瑜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河边烧姜,火红的天光、河面、亲友叹息痛心的神色,好像心口也塞了堵塞的东西。
章有银安慰他叫他想想现在怎么做南瓜干、冬瓜糖、刮红薯片,过年的时候孩子零嘴就有了。
天热,章有银晚上睡觉都是短裤光着上身的,这会儿李瑜摸他后背,总觉得硬邦邦的全是骨头,起早贪黑把男人累的半死,结果全坏了,他知道事情已经定了,多想无益,但就是心疼。
章有银见李瑜心疼的望着他,那心就软成水了,尤其是李瑜一边怜惜一边摸他,这么主动难得的很,章有银上了火气,翻身就把人压了。
他摩挲着李瑜的耳朵,指腹粗糙的茧子刮得耳垂痒,李瑜的手指就染了软腻的温热,让他忍不住双手环上了章有银的脖子,这刺激的章有银立马就有了,贴着李瑜嘴角抑制不住得亲,粗声低沉,“小瑜你怎么这么好。”
因为你很好。
李瑜累的好睡。
但后半夜睡醒了,只听章有银还在吭哧吭哧晃床板。
羞愤得不行,又觉得见了鬼,章有银这身体好好的,心疼他干什么。
心疼他还不如心疼自己心疼这张床。
另一边,孩子们的屋里静悄悄的,月色敞亮,屋外草丛虫鸣原本清幽。
章有银屋里的床板嘎吱声隔了堂屋,传到孩子们屋里不清晰,顶多觉得今晚的虫鸣格外热闹。
这也不奇怪,隔三差五就这样,孩子们习以为常。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没听见。
一直乐观的章小水没忍住躲在褥子下面哭。
怎么会不难受,嘴上心里说了好多不难受,一想到还是会很伤心。
他哭着哭着,发现褥子被掀开一角,章峥偷偷溜他床上了。
章小水立马就不哭了,哽咽道,“哥哥那脏东西又来了吗?你别怕我保护你!”
这次章峥知道不是脏东西。
他抱着章小水,轻拍他后背哄孩子似的,下颚轻轻贴着章小水的额头,“嗯,你会保护我的。我不怕。”
“你也别怕,我会赚钱的。秋收后我就去镖局。过冬舅父还能出摊,你还能杀猪,咱家日子照样好过。”
章小水吸了下鼻头,抬头看他哥,可没看见章峥眼睛,倒是他鼻头被章峥下颚冒出的胡茬刺挠的痒。
这两天,章峥忙起来没心思刮胡子,以往章峥可避着章小水,嫌弃这嫌弃那的,但这会儿章峥把自己下巴往章小水手掌蹭了下,章小水好奇摸了下,扎手心的很。
也不好玩。
章小水略有嫌弃的撒开爪子。
“没不黑不白好摸。”
章峥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