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道,“老板要是收,我可以叫我男人定时摘来送您摊子上。”
老板想了下,权衡利弊后报了个价格,“我去东市买都是一斤两文钱。你要是这价格给我,我一次性收五斤。”
这是她一般赶在关市时,去菜农那里买的价格。自然不全是紫苏,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蔬菜,比如压称的豇豆、白萝卜等等买来都可以做腌制小料。所以紫苏只是添头,要真是单独卖两文一斤,估计没人会卖,也没人有这么多。
李瑜觉得价格太低了。东市上两文钱五把,这老板给一斤两文钱,一斤紫苏要是五六根扎一束,怎么都有十把。
五斤紫苏估计得摘满背篓,家里种的那几颗明显不够,还得去河边找。这种生意也只能卖几次。过了秋就少了,到了冬就没了。
紫苏酱有的人不喜欢吃,说闻起来像臭屁虫的味道,但是有的人非常爱吃,觉得清香醇厚是点睛之笔。就跟香菜一个道理。
李瑜琢磨了下,见老板娘案桌上还摆放着一个陶坛子,用白纱布蒙着。他刚刚见老板是这里面取的紫苏酱。
想来老板娘不仅将紫苏酱做调料,还单独售卖,不然怎么一次都要不了五六斤。以及还要留能渡过冬天的存量。
“一斤四文。”
李瑜道。
老板娘心里自然有她的算计,和李瑜想的差不多。但一斤四文她犹豫了。
李瑜道,“进城门费还得两文。这真不怎么赚钱,纯粹给孩子找个吃糖的生意。这四文钱,老板一碗馄饨就赚回来了。”
老板娘苦笑道,“钱哪那么容易赚啊。我这一碗馄饨,不算半夜就起的人工,面粉还都是白面,只材料成本就三文了。一天能卖出二十碗还是运气好,就这样我房租摊位费……”
李瑜一直点头应和,反正没让老板话掉地上。
“既然你说给孩子买糖吃,那我们各退一步,三文一斤。”
又说了七七八八的,反正世道不易,大家赚钱都难。
最后听着都口干的李瑜,抓着老板叹气的间隙,见缝插针结尾道,“那好,半个月后叫我男人再送来。”
老板刚准备开口说她那些邻里的。被李瑜这么一打断,也顺着李瑜的话题想了下自己紫苏酱的存量,也同意了。
老板又看了下李瑜身边高高壮壮的男人。第一眼瞧着,有些人高马大的害怕;但仔细一瞧又憨憨的傻气,眼神清澈的像孩子一样。
李瑜又说只送到摊子上,这让老板心里很舒服。
老板越看李瑜越顺心,一贯闷头赚钱的她好像突然有了倾诉欲望,但看人有事着急走,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了。
老板道,“我刚刚看你还剩几根苦瓜,三文钱一斤卖不卖。”
巴掌大的苦瓜,成熟的纹路撑的瓜身矮胖胖的,看着新鲜卖相好。
就六根,估计也就三四文钱。
李瑜道,“谢谢老板照顾我生意,不过我这是打算给医馆的王老大夫。要是他今天没坐诊的话,我再卖给你。”
就是那王老大夫当年告诉他不要再白白浪费钱了,章有银的脑子只有针灸之法还能一治。
这好心提点,导致王老大夫被药铺掌柜当众呵斥了声。李瑜当时太穷了,只能作揖感谢。如今也穷,但好在能有自家种的蔬菜瓜果。
不卖老板也不觉得可惜,下午她还可以收摊子去捡漏看看。倒是对李瑜越发有好感了,知恩图报在乱世太难得了。
她道,“在的,今天刚好是王老大夫坐诊。”
“你这礼送的恰到好处,王老大夫就是爱吃苦瓜。”也长长拉着个苦瓜老脸,一副倔驴脾气。
老板刚说完,摊子里一个吃馄饨的妇人就道,“王老大夫刚刚拎着药箱出外诊了。”
老板啊了声,然后热情对李瑜道,“你要是信的过我,苦瓜留我这里我转给王老大夫。”
老板说完,那吃馄饨的妇人都惊诧了,这苏紫什么时候待人这般热心肠了。那可是她们巷子出了名的凶冷脸。
李瑜也没拒绝,反正后面还有往来的牵扯,他道,“那真是麻烦老板娘了。”
谢过老板娘后,他们去医馆,不一会儿就出来。
兜里多了五十五文,一共八十八文。
章有银欢欢喜喜的,嘴里嚷嚷,“药罐、白糖。”
俩孩子特意在他耳边悄悄又重重的说了两遍。
尤其峥宝一副怀疑他能不能记住的目光,让章有银很有意见。他可是反复记着呢。峥宝还说要是卖夏枯草的钱还差那么几文,要他垫付,日后再慢慢还他。
章峥对药罐和白糖的执念让章有银都狠狠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