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对山野佐的鬼魂根本不害怕,反而觉得他更接近于人类。日落山庄的内部装饰与两天前稍显破败,头顶的房梁生出黑霉,以及窗棱出现白色盐渍。
山野佐笑着说:“因为奈花坚持不了太久了,日落山庄留着没意思,它会随奈花一起终结,我们会去另一个地方继续生活,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没有人再能分开我们……”
山野佐给江策朗倒茶。
瓷杯破旧。
山野佐的左手变成了白骨,他右手也开始逐渐腐烂,血肉扑朔朔调到地上。头发盖住了山野佐的眼神,他额头上冒出来的血在不经意间掉在大麦茶里。
“请。”山野佐将茶递给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口渴了吧。”
“谢谢。”江策朗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山野佐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日落歌仪式有没有逆转的方法。”江策朗直白的说,“明天就举行仪式了,我不希望我和爱人分离,我相信你应该懂得。”
他和孟澜什么关系呢?
相互欣赏又相互纠葛。
至少他没有办法让孟澜选择牺牲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人为了救落水的他而身负重伤,愧疚和自责让他根本无法再次承受这样的情节。
“我这里为什么会有?”山野佐好像在听一个笑话,“他们说悲戚和痛苦是献玉的力量,就像陶人蛹一样,如果你足够怨毒憎恨,你才能震慑住幽冥之门。相信你们两个人相爱的人分离,一定可以让日落岛达成所愿。”
“那他们要失望了,我就算献祭整座岛屿,也不会放弃她。”江策朗笃定说道。
山野佐腐烂的眼球看着盯着江策朗看了看,张嘴吐出来一条黑色的蛆虫。蛆虫在地上爬来爬去,像是冥河中的水蛭。他柔和突然笑起来:“你说我能拿什么帮你呢?”
“你有办法,只是你没有成功。它应该是一本书,或者是秘籍,应该是你们山野家世代相传的东西。”江策朗镇定自若的说出这句话时,山野佐脸色一变。
江策朗从铃木兄弟不断上山来找邪术之类的山野家宝藏时,就料定日落山庄一定有不能说的秘密。而且,山野佐并不像一个喜欢杀戮的人。
日落山庄家具摆放整齐,井井有条,甚至连第一次他们吃饭的餐盘,每道菜的分量都几乎一致,山野佐应该是一个严谨认真,有轻微精神洁癖的人,理智又克制。
他说话恭敬有礼,语气谦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头脑一热的莽夫。
而每个周期的晚上八点坚持制作陶人蛹,这样的行为枯燥却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从哪个方面看,山野佐都不是一个会做出杀害村民残忍事情的人。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救人的一环。杀死村民变成祭品,可以换回已经成为祭品的宫水奈花!
山野佐看江策朗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声音沉沉:“你无法成功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站起身,去书架旁搜寻了一会儿,拿出一本书,上面的作者依然是山野春。山野佐说:“我的祖辈山野春是定居在日落岛的第一任家主,他也是名誉东京的阴阳师。他找到了暂时封印冥界之门的方法——日落歌仪式。而与之对等的,他列出了逆日落的仪式,也就是如何唤醒献玉。但很不幸的是,这本书只剩下一半了,所以我没有成功。”
江策朗愕然了两秒。
这本书真的只有一半,后半部分被人齐刷刷的撕掉。
“这是我们家的禁书,不过山野家也没人了,无所谓禁不禁的。”山野佐嘲讽道,“我不知道另一半在哪,等我找到这本书的时候已经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