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里气息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坏的味道和点点腥臭。
孟秋然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道谢接过杯子,放在一旁。
她没有喝水,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不给那杯子。
她怀疑不是水有问题,而是杯子。
明明崭新不经常使用,但看起来一尘不染。
而且,这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放着一件格格不入的刺绣稠衫,更与这个家徒四壁并不富裕的家庭不相符。
这等好东西,至少要叠好放在衣柜里,而不是随便扔在凳子上。
老人将水杯推到江逸潮面前:“你们都口渴了吧,喝口水,慢慢说。”
老人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血色布满了眼白,瞳孔颜色发白,像是患有白内障。她头发稀少,露出圆滚滚光滑的脑袋。青色的毛细血管很明显,血管在半透明苍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像是密密麻麻一张紫青色巨网。
但老人的态度还算和善,江逸潮觉得她可能患有哪种见不得阳光的疾病,像是西方故事里的吸血鬼。
江逸潮接过水杯,孟秋然不动声色的狠狠踩了一脚。
江逸潮:?
——哦哦,没要喝。
孟秋然握住水杯,做出准备喝水的姿势,但一双眼睛凝视着老人,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您说的鸣女是什么意思?”
“如你们看到的,是一种蝴蝶。”老人喝了口水,好像在示意这水根本没有问题,“因为它时常聚拢成人形,又会发出人类的声音,所以我们才叫它鸣女。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应该有几十年了。人们说它是从山洞里长出来的,也有人说,它是水镇瘴气所生。”
“这蝴蝶有毒吗?”孟秋然问。
“没有。”老人说,“但是你被它咬了一口,可能就会出现幻觉,或者发烧,特别难治好。所以,这水汽一上来,镇里的人就不出屋了,把门窗灶台堵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都不给它留。一会儿它就回山里去了,你们也不要害怕。”
孟秋然点点头,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外面的雾气似乎已经开始消散了,意味着刚才的【鸣女】也消失不见。她站起身说:“谢谢您,我们准备走了。”
“别、别走啊!”老人着急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来。
刚才,孟秋然和老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现在老人忽然走过来,她闻到老人身上飘来一股恶臭,像是腐烂的尸体发出糜烂之气。
老人一吸一呼,空气都被沾染上难闻的味道!
孟秋然情急之下后退两步,背部撞倒木门上:“怎么了?”
“喝水再走。”老人坚定不移地说。
“多谢了,我们不渴。”孟秋然说。
江逸潮挡在孟秋然面前,将她与老人隔开。他镇定说道:“多谢您收留我,我要走了。”
“走什么,留在这里挺好的。”老人笑道。
老人的牙龈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露出摇摇晃晃又长又黄的牙齿,其中一颗牙齿好像因为之前碰到了什么硬物而扭曲侧转,露出牙齿内部黑色的凹槽。
老人咯咯咯笑着,越笑嘴咧得越大!
江逸潮几乎可以看见她黑洞洞的嗓子眼。
突然。
老人的嘴里闪过一个黑色物体。
江逸潮虎躯一震。
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嗓子眼里爬出来一只黑白相间的毛毛虫!
毛毛虫停在老人的舌头上,后背突然裂开一个口子。紧接着,一只“鸣女”蝴蝶从毛毛虫的驱壳中钻出来,它煽动着黑白眼睛的翅膀,从老人嘴里飞向江逸潮。江逸潮当即一巴掌扇过去,倏然将蝴蝶拍到旁边的柜子上。
“哗啦——”
柜子上的玻璃瓶砸下来,落了一地的粉末。
那刚成蝶的鸣女原本就飞不了多高,遭到大力后,撞在柜子上又匆匆下滑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