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
「你怎么样?」秦煜时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一丝少见的沙哑。
「我没事,」纪斐言冷静下来,声音却骤停,瞳孔倒映出锋利的刀光,剧烈地收缩了下,「小心身后——」
没等他说完,秦煜时已经带着他一个翻滚,避开了身后的补刀,同时以一个极其稳准的姿态扼住的男人的手腕。
下个瞬间,狠踹在男人持刀的手上。
匕首从男人手上脱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坠落在了泥泞里。
秦煜时轻轻喘息着,扶纪斐言起身,看向身体蜷在泥泞里无法动弹的男人,眸色比夜还要深。
「他手腕已经脱臼,暂时无法再拿刀袭击人了。」
纪斐言抬起头,看见他在夜色下棱角分明的面庞。
心微微震颤了下,仿佛被什么触动。
片刻的沉默后,轻声问:「你怎么会来?」
「搜救队明天才能来。」秦煜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纪斐言动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告诉秦煜时,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
秦煜时,你为什么会救我?
就算我失去联络,找人也是剧组和搜救队的事,你又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些往事横在两人之间,在年复一年里跨成了一道满是荆刺的鸿沟,让无数的话变成深埋在淤泥下的秘密,再无法宣之于口。
他沉默半晌:「这里没有信号,以眼下的路况,车恐怕无法开回去。」
「先去那里避下雨吧。」秦煜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废弃很久的停靠站。
仿佛心照不宣般,两人谁也没有再提及这场本不该发生的相遇。
「还有六个小时天亮,」秦煜时看了眼腕表,「等路况好点,再把车开回去。」
「嗯。」纪斐言没有多说。
停靠站可供走动的空间并不大,不过容纳他们两人还是绰绰有馀。
意识到不得不共度一夜后,纪斐言主动去了停靠站另一边,规避了暧昧的距离。
冰凉的风灌进领口,像无数细小的冰锥,刺进皮肤,融化在血液里,冻结了身体里仅有的温暖,然后,埋下了一颗冬天的种子。
他知道秦煜时并不会想和他靠得太近。
雨还在下着,越来越大,声音渐渐覆盖了整个世界,与他记忆里的重叠。
十岁那年,同样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
父亲欠下巨款,将他和母亲推出家门,拿去抵债。
那是他一生中最绝望的噩梦。
走投无路之下,母亲带着他去河边自杀,那是他第一次无限逼近死亡。
尽管最终被人救下,母亲却从此卧病在床,家里所有的支出都只能依靠尚且年幼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