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之意,甚好甚好!”天子喜不自禁。
苏武还要再说:“鱼水和谐,琴瑟相调,此等意境,皆是相通!”
“朕深以为然!”天子点着头,便也认真,再去观瞧,又问:“如此说来,艮岳之匠气,就在于和谐之无度,了然,了然也!”
“陛下雅趣高明!”苏武答着。
“非也,乃苏卿眼界在顶,朕与苏卿,自是高山流水!”天子还真当回事,着重非常。
却听天子自顾自再说:“却也可惜啊,苏卿不能常伴左右,若是苏卿能常伴左右,这世间之雅趣,可享尽也!”
“陛下不必如此去想,人生之乐,在于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此念念,回响才是人生至乐,若是一切来得过于简单,反倒无趣……此道,不免也是雅趣之道,哲思其中,就好比陛下在这宫闱之中,但凡得来轻松之物,哪里真有几日乐趣?”
苏武便是与天子一通侃。
天子最懂这些,只管闻言便是眉目一挑:“至理,至理也!苏卿大才!就好比这艮岳之景,慢慢来造,一等草木山石之物,久久等候,二等造景之成,慢慢施工,如此便是每日念念,回响之时,格外欢喜!若是当真一蹴而就,许就寻常了!”
唉……
苏武心中一叹,人也起身,口中在说:“臣当出宫办差去了,只待来日再归,定再来艮岳与陛下促膝长谈!”
“这就要走了吗?”天子着实有几分不舍。
苏武得走,天子只要稍稍有些不舍,苏武就更要走,为何?
拉扯之道也。
也好比两人谈恋爱,你追,我逃……
如此,你便是念念不忘,我才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苏武躬身:“陛下勿念,此去乃伐辽大业,诸般事宜,一应不可拖沓,事关家国大计,事关几十万军之身家性命,臣不敢丝毫懈怠,只愿大事成也,凯旋之日,再报陛下隆恩浩荡!”
“好吧……”天子起身来,又说:“朕送苏卿几步去……”
“万万不敢!”
“诶……不必如此,朕就是这般性子,待人接物,皆如此动心感怀,苏卿如此为国操劳,朕送几步去,又有何妨?”
说着,赵佶竟是来拉苏武的手臂。
苏武下意识要躲,但忍住没躲,天子这般举动,是真亲近,亦如昔日他与王黼一般,其中无关其他,就是古人之亲近姿态。
要不说赵佶是个好人呢……
老好人……
“陛下如此恩宠,臣唯有以死来报家国!”苏武如此说着。
天子连连摆手:“万万不能这么想,万万不能啊……”
“陛下……”苏武甚至得装一装,装作一个感怀不已。
便也知道,天子岂不也享受苏武这般感怀不已?
苏武明白了,天子待人好,要的也是人家一份感怀不已。
甚至,这份感怀还能让天子自己产生一种成就感,只问历朝历代,哪里有这般好的天子?
这般好的天子,放眼古今,只问哪个不喜?哪个不夸?
天子自是微微含笑,慢慢摆手:“苏卿与朕,并不多知,往后啊……苏卿自就知道朕是什么性子!”
苏武只答:“陛下之隆恩,臣此生不忘!”
“诶,不必说这些话语来……”天子还是摆手,却忽然又问一语:“苏卿可识得太子?”
苏武听得一愣,这说的是谁?来日的宋钦宗赵桓,便答:“臣还不识得太子……”
“太子与你年岁相仿,皆不过二十出头年岁,许还小你几月一年,你当与他多多走动才是……”天子忽然如此一语。
苏武心中一惊,直白就说:“陛下,自古,外臣岂敢与太子私自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