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章台岁脸上又扬起笑容,讪讪道:“掌印说的是,早上确实不宜话多。”
言罢,他便悻悻的往自己的马车而去。
队伍开始缓缓前进,迎着旭日东升,伴着清脆鸟鸣,往遥远而去。马车撵过白雪,在洁白干净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痕迹。
……
队伍又行进了几天,终于在第四日的早上,抵达辽西的都城,汀州。
这一路上,地上的雪厚得很,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将路堵住了,也无人清理。
道路两旁的房屋。有的被大雪压塌,破败不堪。有的还稍微好些,能勉强抵御风雪,但也是少数,大多数的房子都塌得厉害,也不知有没有人住。
路上有少许人烟,没看见有难民,也不知是离开了,还是被大雪掩埋了。
乔昭他们到了汀州,汀州城墙高耸严峻,城墙外面挂着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篆刻了两个大字,汀州。
乔昭将眼神从城墙上收回,她继续前进,还没走到城门口,就看见了有官员在外面接待,他们忙走上前来。
乔昭骑着马,与身后的士兵缓缓退至两旁。徐纾言的马车上前,章台岁的马车紧随其后,然后停下。
“在下汀州知府,沈山。见过掌印,见过工部侍郎。”
沈山身材高大,声音雄浑,一看就是北方人。他脸上挂着爽朗笑意,站在徐纾言的马车外。沈山行礼后,他身后站着的一堆人,都齐刷刷行礼。
乔昭坐在马上,视线放在沈山身后的一堆人。因为他们都弯腰低着头,乔昭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再加上时间有些久远,就更加分辨不清。
章台岁倒是下了车,扶着沈山的手臂:“知府何须多礼。”
沈山直起身,目光望着面前连帘子都未曾掀开的马车。
章台岁见他看着徐纾言的马车,解释道:“掌印连日赶路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不想下车过了病气给大家。”
沈山目光闪了闪,笑道:“原是这样,既然掌印身体不适,那就回官驿休息休息,早已经将上房备好。”
徐纾言坐在马车里,微闭双眼,不想讲话。一个四品知府而已,还不至于让他亲自下车虚与委蛇。
马车缓缓往城里驶去,乔昭骑着马走在前面。章台岁全程将帘子拉开,观察城内的情况。
宽阔道路上全是人,路上熙熙攘攘。百姓们穿着厚实的棉衣,脸上洋溢着笑容。百姓安居乐业,太平无事,路上竟然一个难民也没有,完全不像受过雪灾的样子。
乔昭走在前方,她面色沉静,挺直的脊背向一柄出鞘的利剑。路上有百姓对他们一行人指指点点,毕竟突然城里来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任谁都会觉得有些惊奇。
猜测是否发生了何事。
沈山在一旁倒是面色不变,依然挂着笑,似乎对徐纾言一行人的到来,完全接受。
他望着乔昭,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乔昭微微侧头,看向微笑的沈山,回道:“五校骑尉,乔昭。”
“哦?原来是管理京城禁军的大人。想来是武力非凡,所以来护卫掌印和工部侍郎。”沈山恭维乔昭,又道,“辽西这边常年下雪,路确实难走些。”
乔昭颌首,倒是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她温和笑道:“知府曾经去过中京?倒是对中京十分熟悉。”
乔昭的官职,在中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不算一个特别引人注意的职位,远远比不上徐纾言的司礼监掌印和章台岁的工部侍郎有名气。
若是问一问汀州的老百姓,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五校骑尉是个什么官。
沈山笑答:“我倒是没去过中京,是我手下有一个从中京回来的幕僚,在中京待过几年。时不时听他讲些中京的事情,便知道了些。”
“难怪。”乔昭了然,随后便没说话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官驿而去。
汀州的官驿建得极大,看起来气派极了。这次为了迎接徐纾言一行人的到来,官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全部都打扫过一遍。
等到了驿站,徐纾言才施施然的扶着徐霁的手下车。沈山这才见到徐纾言的真容。
徐纾言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清冷,面色苍白,如冷月一般。他眼尾有些上挑,轻飘飘的扫一眼沈山,冷目灼灼。
沈山看到徐纾言下了车,忙殷勤的走过来,弯腰行礼,道:“在下汀州知府,沈山。”
徐纾言直直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看到沈山一般。没去扶他的手,也没客气的让他起身。沈山就这样结结实实的向徐纾言行了个大礼。
沈山这样在众人面前弯着腰,徐纾言没叫他起来,所以他不能直起身。沈山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无人发觉。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章台岁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冒冷汗,太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