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往上,楼梯的灰尘溅起,杏里捂着口鼻,一脸嫌弃,但没有抱怨。
小泉老师确实是往这儿走的。
杏里能看见愈发深重的残秽,蜿蜒而上,像是伤口淌下的脓血,摇摆着灰黑色的诅咒,浓郁而腥臭。
看来止水没的说错,小泉老师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他们一路追到天台,门没有锁,把手周围划痕崭新,像是被人撬开的。
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听到了遥远的仿佛在地狱边境的坠落声——
砰咚。
一切都迟了。
止水先一步冲到栏杆边,抓着扶手,往下望。
杏里慢了半拍,看到了栏杆外摆着的红色高跟鞋,以及压在鞋下的一封信。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走到栏杆边,正准备往下望,就被止水捂住了眼睛。
“算了……别看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算了”,两次的语气截然不同。
她很少听见他说话打颤,这是第一次。
“别看了。”他重复道。
“嗯。”
她没有想看。
生死不过一瞬。
死亡也是一种自然现象,她上辈子见多了,这辈子再见,也没有特别的感触。
她只是好奇,小泉老师为什么会自杀?
但征兆也不是没有。
前面说过,她是个比止水还要“婆妈”的人,她很会为别人考虑,自然也很敏感。
在这样一个疯狂的时代,敏感的人总会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杏里弯下腰,拾起压在高跟鞋下的信封,顺便把鞋子也往里放了放。
她拆开信封,只见遗书的第一句写着:
——对不起。
***
又是“对不起”。
杏里想起了止水准备的遗书。
师生,师生——
所谓师生,不至于连写遗书的习惯都要传承吧?
杏里和斑走出了教室。
室外是一片虚假的祥和。
天空很蓝,白云一圈一圈扩散开,像是凝固了涟漪的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