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风醒来时，已日上叁竿。
浑身还是软绵绵的，喉咙干涩发痛。
她皱了一下眉，守在床边的方流云扶起她，给她喂了半杯温热的蜂蜜水。
“润润喉。”他说，“昨晚叫得太狠了吧？”
程如风也没有不好意思，只往他怀里蹭了蹭，耍赖甩锅：“……都怪师兄。”
方流云笑了声，也不戳破她，服侍着她穿衣起床。
程如风想着方流云听见了，其它人肯定也听见了，不免还是有点心虚，问：“其它人呢？”
方流云没有抬头，只从长长的睫羽下面睨了她一眼，“想问谁？”
程如风闭了嘴。
方流云又笑，端了水来让她洗漱，才缓缓道：“白真君一大早就去打猎了。”
程如风：……
她洗漱完，才拧了方流云一把，“方师兄也好坏呀，老拿人家取笑。”
她喉咙还没有恢复好，声音有点沙哑，似埋怨又似撒娇，带了几分撩人诱惑。
手上动作半真半假，那隐隐的痛感倒让方流云眼中神色深了几分。
但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替程如风梳头。
程如风觉出他情绪似乎有点不对，按住他的手，抬起头看向他，“方师兄在想什么？”
方流云顺势摸了摸她的头，低低道：“我在想……白真君那么喜欢你，你其实也在乎他的感受，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出身，你们该有多好……”
程如风静了静，就笑起来。
她扭过身子，伸手勾住了方流云的脖子，亲亲他的唇角，呢喃着道：“方师兄是在怪我最近忽略了你么？”
“不是，我……”
程如风用吻把他的话堵回去，又道：“师兄何必钻这种牛角尖？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对，如果我出身名门大宗，际遇自然又会不同。但能不能和白寄岚在一起，又有谁说得清楚？他认识的正道女修难道还少吗？”
“是，我会在意白寄岚，但我也在意你。”程如风看着方流云，指尖缓缓划过他的脸，描摹出他五官的轮廓。
方流云大概是这些人里，出身最低的，他也一向介意这一点，甚至因而自卑自虐。
但……
程如风又亲亲他，“师兄还记得我刚到翠华峰的时候么？也许……你的确不如别人出身高贵，也没有他们修为高深，但是……你是我最开始喜欢的人。”
方流云看着她，目光也不由变得更加柔和。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时小小的少女看他的目光，是他心底最美好的珍藏。
她从来就没有介意过他凡奴的出身，甚至在看到他被那样凌辱，知道他那样隐秘而肮脏的本性之后，都没有改变过。
但这反而更让他自惭形秽。
他有什么可让她喜欢的呢？
“珍珠……”方流云轻唤了一声，却又被程如风按住了唇。
“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当然也想生在好人家，也想天生资质非凡，也想是天之骄女，但既然不能，就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活好。”程如风道，“今生今生，我走到现在，也许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我从没有后悔过。我不后悔进了欲灵宗，也不后悔逃出去，不后悔遇上白寄岚，也不后悔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