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
陌生的号码,但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拇指在屏幕上打字,最后又删除。
自父母离世后,她成了野孩子,成了其他人口中的怪胎,也成了班上人随意调侃欺负的对象,因为她不会反抗。
课桌里的作业本时常被乱涂乱画,同桌会画一条分界线,警告她不准超过这条线,有一次她的书不小心过去一角,同桌当着全班的面又吼又骂,把她的书飞出去,其他人好似自成一派,将她的书扔来扔去,看她跑来跑去。
直到上课铃响,才终于停下,只是她的书不知道被扔到什么地方,没人愿意告诉她。后来到了曲京,面对完全陌生的面孔,她习惯性的将自己缩在角落,不跟人交流,不跟人说话。
叶问夏和喻冉坐在她前排,在一次课后,她们拎着一瓶水放在她面前。
“我叫叶问夏,你叫我夏夏就好了。”
“我叫喻冉。”
那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跟她说话,第一次有人下课约她一起去食堂,回宿舍。
她们有一个三人群,建立时说过仅此一个群,在曲京的第一个圣诞节时,她收到两个苹果,新年伊始时,她们许愿,要在古典舞行业发光发亮,永远互帮互助。
她们在系里被其他同学说形影不离,被称为姐妹花。
原来有朋友的感觉这么好。
她想。
这一晚,她依旧坐到天亮。
天光鱼肚白时,持续一晚的雨势也减小,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将被雨冲刷的痕迹抹去。
寂静一夜的客栈开始变得热闹,门外有住客走动的声音,楼下隐隐传来老板跟人说话声,院子里有人谈吉他,谈的耳熟能详的歌,有人在合唱,渐渐的合唱的人越来越多。
云徽下楼时,老板正在清扫院子里的树叶,客厅餐布摆好,放着丰富的早餐。
早餐是所有人一起吃的,愿意在客厅吃的就在客厅吃,想带回房间吃的也有准备打包盒。
云徽盛了碗小米粥,粥熬得浓稠黏糯,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叶问夏撕着油条,跟喻冉对望一眼,开口:“昨晚我好像看见许清屿了。”
云徽喝粥的动作没停,“他背我回来的。”
她垂眼,脑海一遍遍浮现昨晚梦到的画面,好一阵,她终于开口:“我想再试试看心理医生。”
她看见叶问夏和喻冉的表情从震惊到欣喜,心里的愧疚被无限拉大。
“这几年真的很抱歉,也很感谢。”
感谢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叶问夏抬高手抱了抱她,“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好姐妹,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自己而已。”
喻冉说不来什么感性的话,喝了口粥,“好姐妹就是互帮互助,说这些就没必要了啊。”
喻冉舞团刚成立那一年,根本招不到人,那时云徽刚声名大噪,用自己的声名给舞团宣传,后水袖击鼓火爆全网后,晋升为首席,也不忘给喻冉的舞团宣传。
每逢活动晚会,她都会不眠不休给两人设计舞蹈动作,然后再一遍遍反复练舞,做成样片。
她并不是理所应当承着别人的好,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回馈,所以她们的友谊才会如此长久,也从未变过。
相对付出的感情才最牢靠。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吗?”喻冉咬了一口苹果,“这几天放松了玩,等回去我们陪你去医院。”
云徽笑:“好。”
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的泛起涟漪,湖水清澈见底,倒映出船只和她们的影子,
“云徽,回头。”叶问夏喊她。
云徽闻言回头,但凡对准她,“咔嚓”一声。
“这地方拍照真的绝了。”叶问夏把照片给她们看。
蔚蓝色的天飘着白云,远处的青山仿佛与白云在互相问好,时晴时阴,波光粼粼的湖面揉着点点金光,落在船头人的侧脸。
云徽今天穿的浅蓝色长裙,领口处丝带系着蝴蝶结,桃花眼微微上扬,轮廓半笼,仰月唇,新月眉,与身后景色互衬,像极电视剧里女主的特写镜头,每一处都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