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抹雪白色的衣衫在画卷之中出现。
女子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目不斜视，缓缓在滚满流火，不断坍塌的街道上行走。
她与所有人都逆着方向，与那些颜色森森的的黑气团也逆着方向，一步一步的，缓慢前行着。
踏入到满目蔓延燃烧的流火之中。
流火却避她衣角而走，并不随之蔓延。
风势火势，都与女子手中所结之印交织重迭在一起，在半空之中凝结聚拢成庞大的血金色阵纹。
“东南病鬼，西北煞鬼，西南绝鬼，三鬼之阵，依我之令开！”
女子的声音缓慢，却字句清晰。
随着最后一道低呵声落下，立刻有黑气冲天而起，自地面向上蔓延。
原本猩红的天穹被黑气掩盖，一片乌色，日月光辉皆不可见。
而季棠却只是神色怔愣着，目光死死盯住女子的背影。
她认识这个人。
即便只看到一抹背影，只听到一句话语，即便把这个人焚成灰，摔成泥，即便她面具全非，再也看不出昔日容貌，她也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正是她自己。
季棠。
百川尽处
随着滚天而起的黑气淹没画面，眼前画卷发出剧烈的震颤，应声碎裂，化作一片莹莹飘飞的光点。
季棠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却抓了个空。
一片白光将她淹没，所处的位置再度发生变化，
不是满目灯火的百问川，也不是一片漆黑的浅水滩。眼前之景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百问川之外的世界。
入目一片黄沙漫漫，荒石尘土，无有生机。唯正前方黄石堆中生出的一棵树木，苍劲盘虬而接天。
树影孤瑟，树下一剑，倒插在黄灰的土石之中。
是柄木剑。
季棠愣了一瞬，还未提步向前靠近，便见有凌厉剑气自那木剑之上迸发开来，无差别的向四方攻击。
季棠所在的位置自然也不能幸免。
剑气浩然，如天道行，瞬息便至她身前，冲着她的眉心而来。
季棠感应到几分不妙，下意识的想躲，可那剑气来时却带着慑人威压，如定身咒诀般将她牢牢定在原地。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气，如尖锥薄刃般，钉入她的识海。
立刻有剧烈的疼痛从脑海中传出来，仿佛神识被人寸寸搜刮而过，所有的记忆都在一瞬间翻涌升腾上来。
在青桑山上的日日夜夜，在裴州城里的桩桩件件，还有进入到明剑宗之后，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