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不打扰。”史密斯夫人很高兴的将他们迎进了屋里。“我这里啊，常年都没什么人来，只守着我女儿一个人过日子，能有些人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长痛不如短痛，乔茜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明白了巴基无法将事情说出口的原因。
“我想您也许想要听一个故事。”乔茜选择自己来做那个讲故事的人。
史密斯夫人愣了一下，“听故事啊，我也最喜欢给别人讲我女儿的故事了。”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巴基的来历，可看着他的眼睛却怎么也没办法将他当成坏人。
她搓了搓手，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我再去拿点吃的吧。”史密斯夫人站起来莫名的想要躲避着下面的话。
“不会占用您太长时间的。”巴基进门这么久才下定决心，他抬起了一直低垂的头，“您会找到您一直探寻的答案。”
史密斯夫人身上刚刚还洋溢着的精神气一下子卸掉了，她喃喃自语着“答案么，有个答案也好。”她好像苍老了许多，干枯消瘦的手指扶着壁炉前的座椅缓缓坐下。
于是，在这个下午，史密斯夫人听完了一个长达了九十年的故事。
巴基的语调没什么起伏，更没什么抑扬顿挫，他好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好像在讲着别人的九十年。
故事讲完，史密斯夫人好像被惊呆了，没什么反应，没有痛哭，也没有谩骂，只是呆呆愣愣的坐在那，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夫人？”巴基轻声唤道。
史密斯夫人如梦惊醒般的眨眨眼，“我能看看你的手臂么？”她的眼神怔愣的落在巴基的左手上。
她提出了一个不管是乔茜还是巴基都没有想到的要求。
巴基没有拒绝，他将穿着的夹克脱掉，最后慢慢的摘下了只要出门就会带上的黑色手套。
史密斯夫人前倾了一点，一把抓住了巴基的左手。并不是很大的力道，巴基却感觉自己无法挣脱。
“对不起。”巴基低下头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就是这只手么？”史密斯夫人的手指顺着巴基冰凉的金属手指向上一直摸到肩膀上的红星，“就是这只手躲去了我女儿的性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巴基好像只会说这样一句话。“你要怎么样做都可以。”包括一命偿一命。
“孩子，这些年，你一定也受了很多苦吧。”史密斯夫人的话震惊的乔茜瞬间抬起了头。
她死命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克制着自己不要出声，是啊，巴基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吧，有谁问过巴基苦不苦呢。
“我见过你，我读过关于你的故事。”史密斯夫人为巴基重新带上了他的手套，“我憎恨着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可也崇敬着为国家冲锋陷阵的英雄，我相信你的故事。”
“孩子，”史密斯夫人拍了拍巴基完好的那只手，“我见过你的眼睛，那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可以拥有的双眼，我不能自私的替我女儿说一句原谅，可我也没办法恨你。”
“我已经很老很老了，我可以固执的站在原地陪着我女儿，但你还年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如果没有那一场变故，可以想象，史密斯夫人会拥有着多么幸福的家庭，沉重的负罪感压垮了巴基。
“可那是我做的，我记得每一张脸，”巴基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一边想要死了一了百了，一边又觉得得找到每一个人去赎罪。”
史密斯夫人的温柔和包容让巴基说去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史密斯夫人并不认同他的做法，“我们始终不会原谅你，难道那些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会让你更好过么？”
史密斯夫人站起来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还在怀念已经逝去的亲人，也没有人会想要收到来自行凶者的补偿，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并不想再见到你们。”
史密斯夫人转过身，赶人的意思非常明显。
“我们走吧。”乔茜拉着巴基往外走，史密斯夫人的话也让她反思了自己，她一边沉思着一边向前，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