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唔。”宫中,床上的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妆容尽毁。她长得极其标致,同柏清清差不多年纪,一声声仿佛催人断肠,缠绵凄恻,想必是孙婕妤了。“娘娘,莫要再哭了,让皇上见到可不好。”一个老嬷嬷闻声到床边,抚住她的手。柏清清仔细瞧了一眼,并不是那日的老嬷嬷。她以泪洗面,脸憔悴不已:“嬷嬷,我只是……实在想念我那刚出生的孩子。他明明好端端地生下来,我都看见了……就这么夭折了。”“我的孩子……呜呜。”传到柏清清耳中,是一段如泣如诉的呜咽,一个月前的打击,对做母亲的她伤害很深,小皇子鲜活的生命无故夭折,真是令人悲悯。老嬷嬷抱上孙婕妤的肩,也跟着流泪,她无可奈何地叹息:“只要皇上宠爱你,孩子便可以再生。这都是命啊,娘娘。”主仆二人哭在一起,哭声湮没在偌大的深宫里,被高墙红瓦阻隔,萦绕在兰香阁内。柏清清受不了这种场景,用力吸回涨在眼眶的泪,忙转了个头,扫视兰香阁其余的角落。目之所及处,都未见到那个老嬷嬷的身影,正当她放弃时,垂在空中的左脚被人使力一拽,她平衡不稳,就这么落在了兰香阁外。“秀……!”她还未喊完,便落在一个人的怀里,抬眼一瞧,正是那日的老嬷嬷。秀儿站在旁边,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竟然毫不费力地接住了公主!这是什么诡异场景?!柏清清也觉得甚是离谱,急忙从她身上跳下来,道:“谢谢嬷嬷。”“公主可是在找我?”老嬷嬷沙哑地笑道,皱纹泛起。“是。”她诚实回应。“这里是嫔妃所住之地,人多眼杂,我们走几步再说话。”老嬷嬷看了一眼秀儿,示意她留步。她和柏清清先走了,虽然驼背,但走得近便能发觉她步子十分轻巧。果然,是假扮老人,柏清清凝眉。她们到了一处废宫,枯叶埋地,荒凉萧索,年久失修的宫殿被风化得厉害,风一吹,门上的牌匾摇摇晃晃,挂不住似的。勉强可以从牌匾辨认出凌波轩三字。“在宫中,这里是唯一绝对不会来人的地方。”声音骤然变成清亮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她解释道。柏清清惊讶,听音色,绝对不满三十五岁,老嬷嬷竟然如此年轻。她笑着望她,道:“公主找我许久,我也已观察公主多日了。”“你为什么观察我?”“因为,我有事求于公主。”她说着,便长叹一声,“这件事,拖了好几年,都未成功,我想着无法,只能求您。”有什么事,要求助于她呢?柏清清思疑:“什么事情?”那女人准备好叙述,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与云念有关。他是……”“哇——哇——”乌鸦粗劣嘶哑的声音陡然传来,打断了她的话。她正要接下来说时,一个男声暴怒地呵斥:“什么晦气东西,在这乱叫!”他音调极高,却听扑腾一声,似是黑乌鸦被赶着飞去了,他继续大声咒骂道:“以后别让我在宫中看到你,真倒霉!”声音太清晰,旁边有宫里的人!欲同柏清清说话的女子眉头一紧,警惕地看了周围,对她小声道:“此地有人,不宜久留,事情日后再说。”“那什么时候说?”有关于云念,柏清清一下敏感起来。“端午佳节,夜里子时,到此来见。”说罢,她朝宫后的高墙攀走去,如壁虎般灵活爬过墙头,眨眼间便没了身影。好功夫!柏清清忍不住赞叹,难怪那日在太医院,她消失得如此之快。端午殿下好着呢柏清清出了荒凉的凌波轩,未走几步,便恰巧在路的转弯处碰见了胥岁寒宫中的小太监。“公主,真巧啊。”他对她行礼,清了一下嗓子道,“奴才不知公主还没出宫。”她心虚地寒暄道:“随便逛逛,皇宫这么大,刚才走迷路了。公公每日照顾十三皇子,辛苦了。”“这是奴才的本分职责。奴才叫小淦子,公主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他道。干?淦?“哪个字?”她问。他拿脚在地上比划了几下,柏清清懂了,真的是淦了!“好名字,谁给你取的?”“回公主,是殿下取的。”他话说得略带骄傲,“皇宫复杂,还是让奴才带你出宫吧?”“好好。”柏清清答应着,心想这个小淦子,要是知道在现代“淦”这个字被赋予了新意义,一定不会如此开心,他家殿下给他取了这么个好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