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居于下方,就从下往上地瞧谢危楼,身上的热度降了下去,可握着他的那双手还是很烫,烫得让他怀疑谢危楼是不是也病了。
这样的谢危楼对他来说特别陌生。
谢危楼太有耐性了,特别沉得住气。
读书同窗一年,凌翌身体从来没有病了的时候,更没有被谁特别照顾过。以前谢危楼捅了他一剑,他还谢危楼一刀,背摔来背摔去,他也只会腹诽谢危楼怎么那么不会手下留情,问候起来也是假惺惺的。
哪能被谢危楼这么关切地照顾过。
凌翌淡淡地笑了下。
谢危楼的手还放在凌翌额头上,他视线扫了过去,旋即不解道:“笑什么?”他大概也是觉得凌翌真是烧糊涂了,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凌翌手没收回去,现在就想让谢危楼摁着,竟心安理得地让谢危楼照顾起他。他清了清嗓子,确保开口不再沙哑,说道:“谢危楼,都还好么。”
谢危楼定定地望了凌翌一会儿,只道:“不算最坏。”
谢危楼不肯说的事,旁人再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
凌翌抽开手,淡淡道:“墨泽还需要你,你就别管我了。”
谢危楼淡道:“不急,白玉京还没出最终的论断。”
凌翌正色道:“你在殿上做了什么?”
他看了一会儿谢危楼的神情,又想,对谢危楼来说,刚才殿上发生的事必然不容易。
谢危楼是认罪?还是求情?
思虑间,谢危楼罕见地松动了一道口子,回答道:“我和白玉京仙主定约,谢家免罪之后,来日若还有能上白玉京的一日,我仍愿为白玉京做事。”
凌翌觉得自己脑子一下子全部都浆糊住了,他可能觉得自己确实病得不太轻,否则他怎么就听不明白谢危楼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翌执拗道:“谢危楼,我不懂。”
谢危楼难得没驳斥他,一点一点地给他分条陈述清楚:“谢家守了墨泽百年,我怎么能让谢家背上一辈子污名,我会回白玉京洗污。”
凌翌旋即想到,谢危楼之后都不算是白玉京的人了,他从哪里去获得资源去提升修为,再入白玉京这个泥水一样的地方。他又道:“那你要去哪里呢?”
谢危楼很快回答他:“除名之后,我肯定不能留在这里了。”
凌翌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咔地一下,在他脑海内崩断了,让他全身重新都冷了起来。他对谢危楼说不行,就像他和谢危楼斗嘴的千千万万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