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一直在江不归身边,今日之事便只是开始,连倾的性子,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江不归一个小小阉人,只能受他宰割。
我不能眼见他为我丧命。
目送连倾离开后,我直接奔向慎刑司,方才越过大门,我便听见了哭喊声,或凄厉,或沙哑,钻入耳膜,我只觉心神不安,忽然有些不敢去看。
他身子不算硬朗,如何扛得住慎刑司的刑罚。
一阵眩晕袭来,我险些跌倒。
一双手稳稳将我接住,待我缓过来时,撞进江不归担忧的眸子,“好些了吗?”
我并未回他,连忙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身上并无血迹,方才松了口气。
仔细一想,却觉出不对,“他们没打你?”
未等他回话,忽见一男子走来,眉眼锋利,身量魁梧,腰间挂着慎刑司的掌事腰牌。
与记忆中的人重叠,我一眼便认出了他,“蔡息。”
八年前,他是慎刑司的刑官,小小年纪,却浑身戾气,心狠手辣,我还与他动过怒,不想现在竟摇身一变,手握慎刑司大权。
蔡息弯腰行礼,“多年不见,当年要多谢公主骂醒我。”
我清了清嗓子,端起公主的气度,“无需介怀。”
他起身时视线短暂望向身侧,开口解释,“此人是公主的人,往后还需多加小心。”
我颔首道谢。
时候尚早,做戏需得做全套,蔡息将我二人请入一间刑房,“委屈二人稍待。”
房门一关,我当即甩开他的手,“你要骗我到几时?姜唯!”
蔡息不会为我铤而走险,可他会为了姜唯违背圣意。
当初,我与姜唯日日相伴,他教我弹琴,为我解闷,父皇骂我不知上进,有违礼数,寻了个由头在寿宴上责罚他。
我自是不愿,拦下蔡息,直望父皇,“父皇,他是因我受伤,才弹错了曲子,西棠回去便换了他,父皇莫要责罚他。。。。。。”
许是一时心急,惹得父皇愈发动怒,他沉了嗓音,“礼不可废,将公主拉开。”
宫人将我拉开,我忍不住模糊了眼眶,被制住的姜唯还不忘朝我安抚一笑。
彼时,他不过才十三岁,还未长开,便称得上俊美,偏生还琴艺出众,便破格选为公主伴习,也因我被选于宴上弹奏。
锋芒太盛,注定不得长久。
粗壮的鞭子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白色衣裳很快染了血,他并未呼痛,只低头隐忍,额角冷汗直冒,那双细长的手紧紧攥着。
琴音缭乱,我曾触碰过那双手,不过轻轻一触,便急忙抽开,不愿被他发觉。
我是公主,我喜欢一个琴师,我不觉丢人。
可我不能与他在一起。
琴师,于父皇而言,是卑贱之流。
我怕被父皇发现,也怕被他发现。
在他眼里,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费心费力教我弹琴,日夜相伴,却从未对我有别的意思。
而我却沉溺琴音,耽于琴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