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打在她的衣襟上,她浑然不知疼痛,神色麻木,不知再想什么。
“夫人?夫人?”香儿见她没回话,又着急的叫了两声。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玉清音拿着一方手帕,轻轻的替她擦拭着衣衫上的茶水。她猛地拽住她的手,厉声道:“既然姚齐行事如此隐秘,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姚夫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瞳仁幽暗阴冷,深沉的可怕,泛着森然的恨意。
玉清音被姚夫人可怖的面容吓到,哆哆嗦嗦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我来吧。”
陆奺辞上前,接过手帕,又将姚夫人的手指缓缓掰开,声音温和如涓涓流水。
“夫人可知三教九流之地消息最为灵通。玉娘子自从知道姚大人对幼弟动手动脚过,便留心打听起来。姚齐时常从南风馆带走男子,为他们赎身,又经常往京郊别庄去。奇怪的是他带走的男子,并无一人回来。”
剩下的话不言而语。
姚夫人突然似泄气一般,颓然地靠在马车璧上。车内昏暗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陆奺辞在一侧屏息垂首,眼底是道不明的情绪。
顷刻之间,姚齐给她构造的一切都毁了。
他说潜心修道,原来是对女子没兴趣。
他说京郊有一处道观甚好,原来是这别庄。
他说一句夫人辛苦,让她辛苦操持府中多年。
难怪他身边总是年少的书童,不过一两年便换一个。她也不好插手去管他书房里的事,想来应是用的不趁手。
原来一切都是在骗他。
姚齐原本儒雅温润的面庞变得狰狞可怖,他在别庄虐待他人,嗜杀成性。
她不由捂住嘴,忍住胃里的一阵翻涌恶心,沉声道:“去别庄。”
她还有贺铭和莲儿,不能不顾。
既如此,她只能选择大义灭亲,还能给一双儿女挣得一丝名声。
马车晃晃荡荡的停在石墩一侧。
此时日暮西山,蔷薇色的云绡翻卷天际,别庄内桃花开得正艳,繁茂的花枝伸出灰墙外。
姚夫人沉着脸,敲开朱红色的院门。连敲了几声,才有人堪堪打开,露出一条门缝儿。
“谁呀?”隔着缝儿看去,只瞧得见一双干瘪凹陷的浑浊眼睛。
姚夫人缓缓道:“我是姚齐的夫人,开门。”
门”砰“的一声合上,姚夫人面色更加难看。
陆奺辞跟着柯三从一旁绕到后墙去,那边提前放着一架木梯。
柯三笑得开怀:“陆姑娘,你行不行?”
陆奺辞利落地将裙衫挽起到膝盖,打了个结,抬首畅然道:“看好了。”
她这段时日晨间锻炼不少,比之从前不知强上多少。